力气开始随着血液流失，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崩溃。他颓然跌倒在地上。r
很痛，心室每一次的收缩，都令创痕加深，终于明白书里说得剜心之痛是什么感觉了。心跳逐渐衰弱，心脏上的痛楚渐渐感觉不到了，只留下一片苍茫的麻木。r
随着血液流失的，还有体温，这一刻的心思清明，他明白，他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不是不讽刺，当他终于鼓起勇气要真正生活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到了尽头。r
这时，有一种另外的疼痛，从很深很深的地方泛上来，弥漫全身，让他无法抑制的颤抖。小渝，终究是辜负了她，终究食言了。他仿佛看到她在码头边徘徊，她还在等他，她却不可能再去了。他能感觉到泪水从眼角流下来，冰冷的划过面颊，向下流。r
地上很冷。那冷从地底深处钻上来，毒蛇一样游弋着，包裹他的全身。他知道，最终，他将随那寒冷离去。可是此时，他不愿意。他还有心事没有了。r
有人过来了，在他身边蹲下，抱着他的头，似乎还在他耳边说什么，可是听不清楚。r
他努力撑开眼，原来周围已围了很多人。看不清他们的脸，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他很累，想睡去了，浑身都是冰凉的。r
可是，还有一件心事。r
那从心底泛上来的疼痛，让他无法安眠。r
已经无法呼吸了，一定是伤到了肺，这一刻头脑无比的清晰。r
他挣扎着，大口的喘着气，勉强移动偷，终于找到顺金的脸，r
“别……”他说，才发现发不出声音。r
“什么？”顺金焦急的问，将耳朵贴到他唇边。r
“别让……知道，让她走。她还在码头……”他吃力的说，几乎分辨不出在说些什么。r
“谁？别让谁知道？”顺金追问，突来的变故彻底打乱了他的心思，一片混乱，他的手无法抑制的颤抖。r
疼痛逐渐消退。流失的不仅是体温，还有气力。他叹息，又大口的喘气，将全身的力气都凝聚在一起，看着顺金，清晰吐出两个字：“小鱼……”r
纪渝独自站在码头上，沉沉望着江水出神，脚边放着两只箱子，是他们全部的行李。就要离开了，心中却安静如死水，既没有兴奋激动，也没有惆怅不舍，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这突然来的平静，诡异的过了份。r
心底深处不知为何冒出一丝惶恐，蔓草一样四处衍生，迎着江风一吹，疯了似的向外顶，令她遍体生寒。r
已近黄昏，日头悬在江面上，把江水映的血一样的红，大哥却迟迟没有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