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金继续道:“就是大侄子的话,没从纪家弄到钱,怎么办?”他指指另外的信,“这里书函往来,说的就是这个问题。宁尘是不是参加了什么考古工程?”r
纪川目光一跳:“难道日本人看上了那个什么青铜鼎?”r
顺金点头:“果然有这样的事情。日本人不知怎么知道了他们出土了青铜鼎,说是满洲皇帝登基大典上要用,让宁尘给弄出来,全当赎金。可能宁尘搪塞过,有一封信口气严厉的申斥了一顿,大概他就答应了。于是有了最后一封信,说由满洲皇宫的侍卫来协助他们。这就是来龙去脉了。”r
远志沉吟着道:“这样说来那个日本人应该是信使了。可还是不明白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闹出人命来。”r
一句话问出来,却又明知不可能有答案,便沉默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然要问纪渝。然而三个人都知道是纪渝动的手,也都明白这是决不可泄漏出去的秘密,只能烂在肚子里。所以这话便不可能去问,也就无法再去追究。r
纪川无语,只暗自咬碎了牙,才忍住没说什么。此刻他心中不是不矛盾。当年异国求学,对彼岸之公明法律万分向往。与一众热血同窗一起,也时有谈及国人宗法社会种种弊端,听着激进好友的种种改革言论,他虽然性情内敛,也忍不住热血沸腾,击节叫好,一心期盼学成归国后,能有份参与建造一个文明合理的社会。r
然回来这些时日,非但在革新上没能有丝毫建树,自己身困大家族,便如被绑住了手脚,无力挣脱。眼下,居然还要利用大家族的势力人望,为一个杀人者掩饰。他在心中鄙视自己。然而,那人是纪渝,是这里唯一还让他留恋的人。他无法想象如果真相被揭发,纪渝被当作杀人凶手受到惩罚,会是什么情形。所以他沉默,任由舅舅去操作,甚至提供便利,为自己的妹妹开脱。他不禁想,如果人死后真的有冤魂,会不会来找他们纪家的人?r
纪家的人。他又一次苦笑。从来没有象这一刻这样,对这个姓氏鄙夷痛恨。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刚才几位长辈前来叫阵,他已不觉的惊讶愤怒或者伤心失望,接掌纪家这些日子,这些人各自为政,悄悄为自家捞好处,他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要顾全长辈的体面,还要维护家族的利益,没少费心思。那些人得不到好处,这才摆明了挑衅。他心中明镜一般,早就有所准备,只是还是忍不住的怀疑,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维护这个家?为什么不能像顺金那样贯彻自己的理想?懦弱!他暗自嘲笑自己。如此容易,便和光同尘,同流合污,还高高在上,嘲笑别人。他暗自握紧拳头,唾弃自己的同时,更多是沦落的悲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