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微笑着，轻轻说：“这是你妹妹啊。”r
“妹妹？”少年上前头看，忽然间，看见那小小的眼睛缓缓的，吃力的张开，乌黑的瞳仁中倒映着自己疑惑的表情。r
“哎呀，怎么这就睁眼了？”奶娘吃惊的笑着，“这丫头可真不得了，别的孩子总要两三天才能张眼的。”r
叶紫苏在产后虚弱的混沌中听见这话，也不由诧异，吩咐让把孩子抱给她看。r
然而少年拦住了奶娘，他仍然沉浸在妹妹神奇美丽的眼瞳中。r
他是她眼中的一个人，他自此便是她的世界。婴儿黑亮的瞳仁湖水般清澈，他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的自己，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九岁的少年重重的喘了口气，努力眨回泛上来的泪水，看着奶娘，“她是我的妹妹？”r
奶娘微笑的点头。叶紫苏躺在床上，看着这情形，也忍不住松了口气。看得出来，纪家的长孙会非常爱护这个妹妹。r
少年忍不住温柔的微笑，他冲婴儿说：“嘿，我是你哥哥，记住没有？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半年前痛失父亲的伤痛，在这一刻奇妙的愈合。r
婴儿目不转瞬的盯着他，小小的嘴巴蠕动了一下，在少年的看来，那便是承诺的微笑了。r
纪川嘴角牵动，此刻似乎连秋风也变得温柔。那便是一生牵绊的起点吧？r
他叹气，要负的人终究是负了，如果是从头再来，他仍然无法丢舍长久以来对那个女孩的牵挂。只是，他抬头看看氤氲的月亮，只是他会严守着那脉血缘，不让这感情如此出轨。r
能做到吧？能吗？能吧。r
他苦笑，竟然发觉即使是假设，也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r
夜风越来越冷，逐渐刺骨。月影缓缓移动，所到之处皆是一片霜色。风在树梢吟动，如泣如诉，时而惊起三两只寒鸦，在月下盘旋几圈，复又栖息。r
风中夹着某种颓糜的香气。r
纪川一抬头，看见一个女子，披着月色，看不清面容，只觉站在那里风姿无限，煞是动人。r
他站起来。r
她轻轻笑着问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那嗓音低沉中略带着嘶哑，声音不大，却直直如同利刃般插入胸腔，他不由恍惚，失声唤道：“小渝？”r
“我不是你妹妹。”她嗤笑，略微一顿，向前一步，走出阴影，一张面孔暴露在月光下，纪川看的分明，沉下脸：“你来干什么？”r
叶紫苏仰着脸看他，目光变幻不定，渐渐迷蒙，“为什么我就不能来呢？”r
纪川撇过头，不与她的目光相对，“这么晚了，你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