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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十三章 序幕


  回到学校后,吴茵并没有联系余清卓,也没有让人看出异常,她和以前一样,和大家一起笑一起闹,可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她再也不是从前的她。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吴茵都会咬着被角痛哭,她想她的爸爸,也担心家里的妈妈和爷爷奶奶,人生怎么突然这么苦,一直生活在蜜罐里的吴茵仿佛掉入了万丈深渊。

  与此同时,国共关系日益紧张,双方都在摩拳擦掌,势必会有一场大规模战争爆发,学校里也充满了紧张的气氛。一日,下课后同学们都向学校礼堂跑去,吴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拦住一位同学问道:“同学,出了什么事情?”

  “你还不知道呀,国共至今未达成协议,中共几日前突袭占领了长春,国民党高层震怒,下令地毯式轰炸长春,今日我校师生在礼堂集会,准备上街游行,反对炸毁长春。”这位同学说完立刻向礼堂跑去。

  “地毯式轰炸又要死伤多少无辜百姓,国民党怎能做出如此残忍的决定!”刚刚失去父亲的吴茵再也无法置身事外,虽然父亲不确定是被国民党特务所暗杀,但陷害父亲的乌树森等人确是腐朽的国民政府中的一员。即便她答应过余清卓在学校里安心读书,不闻窗外事,可父亲的惨死已将她卷入战争,即使有一天她不得不与余清卓刀兵相见,她也不会退缩。吴茵也没有犹豫,匆匆向礼堂跑去。

  礼堂内已是人山人海,一位学长在台上振臂高呼:“同学们,如今国民党因一时的战场失利,便下令轰炸长春,不顾黎民百姓死活,这与帝国主义有何分别,我是长春人,你们当中也有很多长春人,我们不能看着自己的家乡在中国人的炮火下变为一片废墟。今日要被轰炸的是我的家乡长春,明日就会是你们的家乡,你们的父老乡亲!”

  台下的同学们群情激昂,纷纷响应,在学长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走上街头,他们举着花花绿绿的标语,高喊着:“反对国民党独裁!反对轰炸长春!”吴茵也在其中,她被这种气氛所感染所感动,学生们手无寸铁,却有一腔热血,关外国民党镇压学生的流血事件时有发生,但她的同学们依然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乡走上街头,奋起呐喊,吴茵心想:“终有一日,我要为爸爸报仇,以慰他的在天之灵。”

  国民党军部内,忙碌而嘈杂。

  “报告!”一名传令兵来报。

  “进来!”余清卓正低头看着沙盘,毕业之后他因表现优异,已从中尉作战参谋,被提拔为国民党105师警卫连连长。

  “报告余连长,今日国立东北大学的学生在街上游行抗议,人数众多,影响恶劣,师部命你带领警卫连立即前往镇压,若发现可疑共党分子,就地处决!”

  “是!”听到国立东北大学几个字,余清卓顿时眉头紧锁,他马上携带装备,召集人马出发,并吩咐自己的副官:“曹宏斌,你赶紧去打听一下有没有别的部队和我们一同行动。”

  在车上他问自己的副官:“打听到了吗?”

  曹宏斌回答道:“是,与我们一同行动的还有师属三营一连。”

  听到这里,余清卓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正是他所担心的。师属三营一连大多军统出身,都是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师部派他们一同前往镇压就是要搞出杀鸡儆猴的流血事件。“传令下去,加快行军,务必在一连之前赶到。到达现场后,只许驱赶,不许与学生发生冲突,违令者军法处置!”余清卓说道。

  “是!”

  “等等,把副连长给我叫来。”余清卓补充到。

  不一会儿张国扬来到余清卓面前。

  “国扬,你是见过吴茵的,一会儿若是在游行中见到她,一定要将她拦下,不要让她胡闹。”余清卓说道。

  “好,我也会让弟兄们都注意着,放心吧。”张国扬说道。

  “嗯。”此时余清卓的内心无比忐忑,他十分害怕待会儿在街上见到吴茵。

  千赶万赶还是来晚了一步,此时街上的情景已是惨不忍睹,混乱不堪。好多学生被打伤,还有几个横尸街头,不断的有学生倒下,惨叫声不绝于耳,而一连的人并没有收手的意思。余清卓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他立刻对身边的张国扬说道:“赶紧去看一看茵茵在不在这里。”

  “是!”张国扬带了几个人迅速冲进人群。

  “住手!”余清卓大喊一声,向天空鸣了一枪,现场的骚动立刻停了下来。余清卓气得双眼通红,他一脚踹倒一个打人的一连士兵,又揪起那人的衣领咆哮道:“谁让你们打人的!你们连长呢!”

  那个士兵被这位长官的怒气吓得浑身发抖,回答道:“连长正将一批学生带回师部关押……”

  听完,余清卓给了他一个力道十足的大嘴巴子,并喊到:“滚!”那人被扇得晕头转向,连滚带爬地跑开了。见状,一连的人随即全部撤离。

  余清卓吩咐道:“一排二排,组织学生疏散,三排四排,将受伤的学生送往医院救治,死亡的先安置在殡仪馆,五排六排清理街道,销毁全部标语。”

  看着曾经一起在校园里读书上课的同学死的死,伤的伤,余清卓的内心无比沉重。他伸手去扶受伤的同学,却在他们眼中看到了不屈与愤怒。余清卓被这眼神所深深刺痛,即便他及时制止了今日的冲突事件,但他依然自责不已,羞愧难当。此刻,余清卓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吴茵没有来参加游行,她正在校园内无忧无虑的上课。余清卓背过身去,不再看街上的情景,从不抽烟的他点燃一支香烟,闭上眼深吸一口,辛辣的烟雾入肺,呛得他一阵猛烈的咳嗽。

  这时,张国扬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道:“清卓,我仔细看过了,人群里没有吴茵。”余清卓刚想松一口气,张国扬接着说道:“但是听在场的学生说一连长抓了一个女学生,据描述好像是她,不过你别着急,人太多了还不能确定。我这就带人去师部……”

  还没听完张国扬的话,余清卓将香烟摔在地上,狠狠地踩碎,拔出枪,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向师部大步流星地走去。张国扬和曹宏斌赶紧跟上。

  “妈的!竟然敢动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