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很仔细，却更觉得模糊。r
女人冷淡地说：“你觉得明日是个什么样的人？二十四孝好丈夫么？”r
“我哥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来评价。你有事情可以自己单独跟他谈，别来打扰我们。”r
“他不接我电话——要不然，我怎么会亲自来登门？”r
明日的形象，开始在我心中崩塌。r
女人说：“放心吧，既然我知道你们家没人才来，就没打算闹事。我只是来看看他住的地方就走。”r
“真的？”r
“假的。”r
“你——”r
女人没理我，找到楼梯门，坐在阶凳上脱鞋子。r
她怎么知道我家楼梯要脱鞋子？脱到一半，估计是嫌烦了，她还低声骂了一句脏话！r
好熟悉！我的脑子好像被雷劈了一下，一道亮光照进来——r
“你——你是——你是——”我很错愕，简直不敢相信！r
她终于脱好了鞋子，抬头盯着我：“你是复读机么？”r
“姐——你是我姐吗？你是明天吗？”我走近几步，重新认真地打量她的脸。r
她站在楼梯阶上，刚好与我刚高，我站得近，看见她左眼下方微淡的一颗泪痣。r
“姐！你是我姐！吗？！”我还是想要从她口里得到确定的答案。r
“我是你妈！”她她白了我一眼，说了句“蠢货”，转身上楼去了。r
她没有反驳，没有惊讶，她真的——真的是我姐，明天——r
顿时之间一股排山倒涨的僵硬袭卷了我，我惊喜得不能动，不能笑，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拐出我的视线。r
明天，你真的回来了。你还是一样，不按规矩出牌，让我这样纠结，又无比意外。难怪她一出现，就这么气场压人，既然被我弯曲了身份，还是显得那样不俗。r
我拼命跟上，紧紧盯着她个悠闲晃荡的背影，一刻不敢放松，连眨眼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她就是我想像出来的一道影子，瞬间就会化成泡影。r
她平平淡淡地走过每一个开着门的房间，站在门口静静地瞧一会儿，很快就完成了对家的审阅。r
而我一直跟着她，看着她八年后的变化，不知怎么眼眶发热，有泪湿的感觉。r
也许是不同的身份角度去看明天，顿时之间觉得她无比的可爱精致，上翘的鼻尖和微有点翘的嘴，总是下垂的眼睛也变得迷离有智慧。为什么刚才我都没有发现，她的嘴巴长得和明日很像？！还有皱眉的气质，跟以前是一样！r
好吧，我承认，我很主观，主观得令人发指，随便你们发指我好了！r
她停在了走廊上的，推开外窗，俯瞰着窗外的小院子，似乎又在回忆些什么。r
突然想起这件事情还没有告诉他们，我拿出手机拨着短号说：“他们是不是还不知道你要回来啊，你一声不吭就是想来吓我们一跳的吧？我先打给老妈——”r
明天拿走了我的手机，她的手冰得出奇，碰到就有一股透心的凉意：“不用了。我呆一会就走。刚回来很多事情要安顿下。”r
我已经憋不住眼中的湿热，飞快拂去掉下来的泪，问：”走？走去哪里？”r
明天已经转回头，继续看着小院子，好像没有看见我失态掉下来的眼泪，回了一句： “酒店？”r
“什么酒店？”r
“我住酒店，已经定好了。”r
“为什么住酒店？家里有很多房间，你的房间也有的，收拾一下很快的！你一个人还是跟别人一起？没事啊，家里还有客房——”r
明天微笑了笑，截断我的话：“栖龙洲，复式标间，2802，有空来玩。”r
“住什么酒店啊，很贵的！退掉好了么，回家住，回家住嘛。”r
明天说：“废话再多我就走了。”r
我马上闭上了嘴，也许明天任何一个决定，都没有人能改变。太久了，我真的不是很了解她，也生怕触怒她。r
明天看了一眼走廊，说：“全变了模样了。”r
家是近几年才改建的，而她八年都没有回来过。对于她来说，也许这里没有半点家的味道，没有任何少时的回忆。r
“恩，前面太旧了，哥结婚反正要装修，所以索性就把后面盘下来重建，前面整租出去当超市了。”我很激动，尽量想保持好自己的语速，不能太快，免得她听不清楚，也不能太慢，怕她听得不耐烦，还要把握好措词，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而气走八年才回来的她。r
“恩。”她轻声回了一句。r
“你看，还有个小院子呢，本来爸说想种点花草，老妈说虫蚁太多还有泥土什么的，硬是没让。清清爽爽的也挺好的。”r
“恩。”明天还是垂着眼睛，淡淡地看着这些沧海桑田。r
“刚才你去的小作坊是爸的小天地了，家里好多小凳子小柜子都是他做的。现在还折腾着要给嫂子肚子里的孩子做个婴儿床什么的，每天妈都要抱怨一通的。”我尽力的，想把家里的情况尽可能多地透露给她，想要拉进我们的距离。r
而明天却问了一句我不懂的话，她转头盯着我说：“你有病么？”r
“啊？我没病，我身体一直很好啊。”我摸不着头脑。r
“我还以为你哮喘——你说话一直这么慌么？没气质。”r
呃……我好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