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太太见情势不对，马上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向这位方叔叔，自己在边上打圆场说：“争气争气，哪会不争气，下一胎就生儿子了。今天儿媳妇害了喜，怕烟酒味，呆会明日会来给几位叔伯敬酒的，你喝着吃着，我们也快开桌了。”r
明先生已经走了，非常不给面子，走的时候还似乎甩下一句话：“不知所谓。”r
方叔叔显然听见了，还是撑笑着说：“好好好，那一会儿再跟阿日细说了。”然后他就转身回包厢了，都不知道他刚才出包厢是干嘛的。r
明太太的脸色马上就变了，朝着明先生的背影生气地皱着眉：“一把年纪的人，还放不开这些死脾气。”r
“这方叔叔跟老爸不来塞啊。”我小声说。r
“他现在跟谁来塞，天天塞在家里刨这做那，朋友都断光了，还不如我。”明太太说起这事就气。r
“好了不提这个，今天一家人吃饭，开心点。这嫂子买的红衣服都穿上了，精神嘛。”r
明太太拉了拉大衣，看自己搭在里头的红线衫，像个孩子一样笑了。r
包厢里坐下来，二老都有点闷闷不乐，明先生是因为明太太对方叔叔的态度，而明太太不是因为明先生对方叔叔的态度，而是明先生仍旧对周遭朋友的排斥与冷淡。r
气氛有点僵硬，我本来也不是什么调气氛的人，跟着一起坐了十来分钟就觉得森冷气闷，这时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去做。r
“我去洗手间。”我站起来要走。r
“洗手间去外面上什么？包厢里就有。”明先生看我在穿外套，提示我。r
“我顺便去看看哥和嫂子来了没——哥有说为什么今天吃饭么？”r
“就一家人吃个饭，有什么为什么的。”明先生的语气又开始不悦。r
“哦。”我马上逃出包厢。r
来到三十楼。r
三十楼的领台也认得我，我也认得她，她一直在这里做领台，偶尔会客串一下大堂，偶尔我跟同学来一次的时候，她都给我预留那个喜欢的位子。朝中有人好办事，我也都是托了明日的福。r
“你好，明二少爷。”r
我在大厅里扫了一眼，没有见到类似明天的身影。还有很多雅座都是拉上窗帘的，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r
我只能尝试着问她：“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两个女人，个个都高高的，长头发——”r
领台的表情显得有点迷惑，这里到处都是一对对来谈心聊天的女密友。r
“一个瘦瘦的，小脸，秀气，很严肃，另一个微胖，大眼睛大嘴巴，娃娃脸，还有她嗓门可能有点大——”我没法描述明天，但如果她跟甄情深在一起的话，甄情深还是蛮好描述的。r
领台还是有点迷惑。r
我索性说：“那你看下有没有人订过包厢，姓甄的或者姓明的——”r
领台笑了：“哦，您说得是甄小姐吧？没错，她的确跟一位美女一起来的。”r
“他们在哪？没走吧？”r
领台很熟悉业务地说：“甄小姐订得是孔雀包厢，现在还在的。前面直走第二个路口右拐第二间。”r
“谢谢。”r
“不客气的，明二少爷。”r
趁着高兴的劲，我现在觉得有必要要扭转他们对我的称谓，于是停下来说：“叫我明朝就可以——还有，我排行第三——”r
领台显得惊讶又尴尬：“不——不好意思，我听别人都这么叫您，我不知道您排行第三——”r
“没事的，习惯了。”我笑笑，“下次别叫错就行。”r
走到孔雀包厢，门上画着一只蓝绿色的孔雀，木色门，很雅致——什么时候甄情深的眼光也这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