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贺云丰脸上没有笑容，认真看着牧月：“我的要求是两个小时，而你已经超出了十分钟。”这话中深意不言而喻，已经是拐着弯拒绝牧月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贺老贺云丰最不喜欢遵守时间的人，和他谈生意，你可以不着装整洁，甚至可以蓬头垢面，但是一定不能迟到，一定不能延时，对于贺云丰而言，时间，就是他衡量一个人、或者一次生意的标准。
牧月自然明白贺云丰话里的意思，但是她的面上却没有一丝的遗憾，反而是坦坦荡荡的，每个人的准则都不同，贺云丰看中的是时间，而她……更看中投入。她努力了，付出了，全心全意投入了，及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局，她也问心无愧。
已经经历过绝路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害怕这一点点的挫折？
脸上带着清淡的笑意，牧月向贺云丰鞠了一躬：“贺老，很感谢你这次给我机会，虽然我们不能合作，但是我却学到了比合作更重要的知识。”
牧月抬起头，贺云丰瞧着她，甚至所有人都瞧着她，这个少女，在被人拒绝之后，目光竟然还能如此坦荡，里面甚至看不到半分颓败、半分遗憾、半分难过，只有闪烁的光辉，充实的色彩。
“今天打扰了，希望下一次贺老给我安排两个小时的任务，我会更快完成。”牧月一边儿说着一边儿看向老吴，“老吴，我们走吧，看来今天还能有时间赶回去蹭一顿午饭。”
老吴心中叹气，贺老实在是太过于严厉了，实际上，在他看来，牧月已经做得够好了，只不过十分钟而已……但是贺老的决断又哪里是他能够干预的，又瞧了一眼自家大少……瞧大少那冷肃的模样，再想着他和牧月之间的暗涌，这忙他定然也不会帮的。
只得摇摇头看向贺云丰：“贺老，那打扰了，我们这就先走了。”
老吴招呼着牧月，刚转身抬步，身后，贺云丰的声音却响了起来：“我什么时候说我拒绝和你合作？你可以回家的——丫头，我再告诉你一个道理，在别人没有说出结论之前，可不要随便自己下定论，如果今天换了一个人，你这一转身，那可就把大好的机会，给抛在了脑后，再想要回来，那可是千难万难。”
莫说牧月惊讶，就连厉煊阳都微微讶异地看向贺云丰：“贺老，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个丫头我很满意。合作的事情，可以提上日程，尽快安排。”贺云丰慢慢站起身，脸上带起一道淡淡的笑容，他的眼角眉角，褶皱非常明显，但是却让他看上去格外祥和。
看到牧月转身，贺云丰继续笑道：“不过在合作之前，我还有话要对你说，我希望，我们能够单独谈。”也就是说，其余人士，都被他阻挡在这次谈话之外。
贺云丰的回答已经算是一个意外惊喜，牧月自然不会拒绝这个机会，立刻点了点头：“好。”
两人谈话的地点自然是山顶上的小院，只是这一次并非是最初和贺云丰见面的地方，而是换了一个书房。
书房的面积并不大，除去一套定制的书桌和书架之外，在入书房的左边儿还有一个透明的玻璃柜。
玻璃柜均等分为六份，每一个区间呈长方形，各自摆放着一个物件。
牧月一走进去就注意到了这一块，停住脚步，目光从这橱柜里的物品上慢慢扫过。
第一件是一个花瓶，花瓶是白色瓶身，上边儿画着仕女图……虽然她对花瓶的涉猎不深，可凭着这小院的奢侈程度来看，这花瓶是古董的可能性极高。
她的目光又分别从第二件和第三件身上扫过，玉簪和悬挂的巨大毛笔，都同样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年代味道。
然后，当牧月的目光落在第四件物品上时，平静的眸光，微微波动了一下。
第四件物品，她很熟悉，这正是当初她和夏瑜合作，在黑市拍卖出去的第一件古董。
清代带眼雕端砚台。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牧月记得，这砚台是当初被林罗生以十八万的高价买去的，说是要给他家老头子庆生用，可他家老头子？
总不可能这么巧，就是贺老吧？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可牧月却没有问，这私人的问题，她问的话就显得太不知礼数了，可当她看了第五件物品，又落在第六件上时，眼底的波澜，几乎快藏不住了。
这里的第六件物品，她同样很熟悉，正是和那清代带眼雕端砚台同一天拍卖出去的——十枚针首刀。
它们静静地拜访在那柜台内，刀身保存极好，没有一丝裂纹，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烈的古朴味道。
这里同时出现她当初拍卖出去的两件藏品，真的是巧合吗？
牧月垂着头，瞬间掩盖住心中情绪，淡淡一笑：“贺老的这小院果真不凡，就连这书房里，都搁着这么多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