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保护她的安危,别出什么纰漏了!”
凌岚如遭雷击,全身的血液仿佛被抽干了一般,耳边反反复复出现戚芸两个字,脚步沉重如灌了铅一般。
戚允?宸王府中最为得宠的两位夫人之一?当初,她在宸王府的时候,并未和她打过照面。不过,能被司马宸如此宝贝的女子,想来必定是一个绝色佳人了。
自嘲的笑了笑,凌岚呀,凌岚难道你还想重蹈覆辙吗?不,绝不——
转身,离去。
回到房间中,掌心传来隐隐的阵痛,借着幽暗的灯光方才知晓,不知道何时指甲已经深深嵌入掌心。
望着折断的指甲,凌岚心中百味陈杂。
直到天明时分,司马宸满身露水的回来。她睡眠很浅,纵然他放轻了步伐,依旧将睡梦中的她吵醒了。
“吵醒岚岚了?”他坐在床沿,伸手想要挑开凌岚额间的一缕头发,她潜意识的将头撇开,他那双手曾经拂过多少少女的发?
司马宸错愕,凌岚眉宇间的梳离落入他的眼底,僵在空中的手缓缓的放下。
“岚岚怎么了?”一夜之间,她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
凌岚轻笑一声,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事情办完了?”
“恩!”司马宸凝眸。她漆黑如墨的眼睛明明有着不甘和委屈,为何见了他什么都不问,什么也不说?
“岚岚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呵!”凌岚淡笑,笑音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嘲讽。问他什么?问他今夜去了哪里?还是戚夫人为何也在去擎天谷的路上?
凌岚半卧着,倨傲的抬起头,眼中是不屑和冷漠,“宸王爷想要我问什么?亦或是,你不想让我知道什么?”
她终于明白,为何司马宸执意要带她走水路,真正原因是怕他的戚夫人看见她吧!
“岚岚?你到底怎么了?”司马宸蹙着眉,面的凌岚那张倔强而又淡漠的小脸,他突然有种莫名的无力感。她在排斥他,很强烈,很强烈.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
凌岚缓缓的垂下头,朝着里移了移,腾出一个位置:“奔波了一夜,宸王早些歇息吧!”
司马宸皱着眉头,一把将凌岚揽在怀中,淡淡的龙诞香扑鼻而来,她挣扎想要脱离他的怀抱,手却被他箍的紧紧的,整个人被他压得动弹不得。
“傻丫头昨儿个还好好的?今儿怎么醋味这么浓呢?”
凌岚瞟了他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宸王能否将你尊贵的玉体移开,你压着我喘不过气来了。”
“岚岚乖乖回答我问题,我就移开如何?”司马宸正色,感情凌岚若是不回答他的问题,他就真的不准备起身了。
“恩!”无奈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告诉我,为何生气了?”
为何生气?刚刚她是在闹脾气?是因为听到戚夫人也去了擎天谷的消息吗?还是因为,司马宸背着她带着另外一个女人去了?思及此处,凌岚的脸色顿变,抿了抿唇,半天才说道:“我不喜欢一个人呆在房间!”
她不过是不想让司马宸知道,她昨夜听到他和影卫的谈话,却从未想过她这句话带个司马宸的震撼。
她郁结的表情,幽怨的话语,听在司马宸的耳朵里,完全变了味道,狂笑一声,放开了凌岚的手:“倒是为夫疏忽了,让娘子一人独守深闺了!”
当凌岚回过神的时候,方才知晓自己话多么让人误解。
次日清晨,凌岚和司马宸启辰离开。唐大娘的眼睛已经无大碍了,只需要静养几月即可。临走的时候,两位老人千恩万谢,差点把他们当菩萨供起来。
依着樵夫的指示,两人轻车熟路的穿梭丛林,确实少走了许多弯路。
山路崎岖,不宜骑马,故而两人下马行走。
沿途的风景,赏心悦目,凌岚牵着缰绳,不紧不慢的跟着。
听司马宸说,只要绕过前方的山坳就是平坦的大道,沿着大道一路向北,将近两日就能抵达擎天谷了。司马宸说的起劲,凌岚听的昏昏欲睡。
溪水潺潺,触手冰凉。随意的洗了把脸,浓浓的困意消散不少。司马宸看着凌岚的模样,不自觉轻笑出声,慵慵懒懒的她别有一番风味。
回眸,只见得司马宸双手交叉,悠然自得的靠在一块大石上,漆黑如墨的眸子深情款款的望着她,凌岚凝了凝眉头,故意装作没看见。
待到马匹饮够了水,两人继续上路。
时值日中天,冬日午后的太阳暖洋洋的让人犯困。司马箫负手站立,目光远眺青山绿水,绚丽的阳光中少年一袭青衣,墨发飞扬,温润的眉宇中透着坚毅的气息。
“在想什么呢?”傅允从船舱内出来,入目就是司马箫纤弱修长的身姿,若非十年前的那场意外,此刻他必定驰骋于一望无际的原野。
“阿允!”司马箫并未回头,而是望着徐徐向后倒退的峰峦,眼底滑过一缕寂寥,“阿允!你说曾经对我下毒的人,他可曾想到我还能活到今天?”
傅允愣了愣,轻轻的摇了摇头。曾经下毒之人做梦也不会想到,司马箫在那样摧残意志的寒毒之下,居然还好好好的活了十年。
一场寒毒收去他所有的喜怒哀乐,不能酣畅淋漓的笑,不能无所顾忌的愤怒,他的生活平淡的像是一杯水,无色无味。。
七年年了!人生多少个七年年!往昔纵横沙场,策马扬鞭的日子,渐行渐远。。
司马箫突然回头,一扫之前的阴郁,声音中透着淡淡的释怀,“这些年若非阿允四处为我寻药,我这身子恐怕熬不到今天了。”
“呵!”傅允苦笑,“若非我医术不济,箫也无需受寒毒折磨。”他自诩在药理上造诣惊人,七年的艰苦寻觅,终究还是无法解除毒宗的寒毒。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阿允不必太过自责!”司马箫抬头望着漂浮的白云,恍惚中又回到漠北一望无际的广漠,洛洛余晖,驼铃悠扬。。
寒毒入体,回天乏术。纵然拿到赤炎珠也未必能救他性命,在他仅剩的生命中他要为宸做些什么。如此,便是生命的终结,他也能安心的赴黄泉了。
傅允叹了口气,眼中的神色复杂难明白,幽幽的开口,“宸无意天下,这点你比谁都清楚。”
“皇室中的人什么事情是自己愿意的呢?身份赋予的他的权力,他就要承担起它施加的责任。任何人都逃不掉的!”明明是醇厚如甘泉的声音,听在傅允的耳朵里,突然感到一阵彻骨冰寒,记忆中的箫是不认命的。
傅允惊讶的目光,司马箫尽收眼底,唇角轻轻上翘,“阿允,人总会变的,七年的光阴,足以改变一切。”言语间,司马箫的眸光陡然变冷,那冷冽而漠然的目光让傅允如坠入寒冰,一股刺骨冰寒从脚底蔓延,充斥他的每个血液。
一时之间,他突然不认识眼前的男子。熟悉而又陌生,陌生而又熟悉.
“阿允,人活在世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突然有一天你发现你要离开,再也无法守候你想要保护的东西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在我离开之前,为其扫除一切的障碍,确保她后顾无忧之后,我才能放手。。”眼前似乎闪过白衣少女蹁跹的身影,傅允的眼神顿时变得温柔起来,就连那崇山峻岭也变得可爱起来。
彦晞抱着剑,望着两人的背影,撇了撇了嘴,转身朝着船舱走去。
两日后,船停泊在擎渡,一行人在边境小镇上落脚。
时值年关,家家户户的门口挂起了红灯笼,这些喜悦和欢快都不属于他们的。司马箫服了药,早早的就歇下了,傅允一人独自踌躇在廊道。
“允儿你晃来晃去,我眼睛都要花了。”戏谑的声音打破黑夜的沉寂,眼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彦晞欠揍的笑脸就凑上来。
“是你?”傅允没好气,“你半夜不睡觉,跑到树上做什么?”
“人家不是担心允儿的安危嘛!谁叫你长得那么不安全还要到处晃荡,若是让那些登徒子瞧见了允儿的风姿.”彦晞话还未说完,傅允已经转身离开,彦晞挑了挑眉头,纵身一跃整个人就挡在他的跟前。
“允儿你走那么急做甚?我话还未说完呢!”彦晞撒娇般扯着傅允的衣袖,那原本英俊潇洒的脸孔,突然做出一副女儿家的姿态,傅允顿时一阵头皮发麻,声音渐渐变冷,“放手!”
彦晞耸了耸肩肩膀,果真放开了傅允的手腕。原以为彦晞会和他纠缠一番,没想到他放手放的这般干脆利落,反而让他有些不适应。傅允舒了一口气,就在着瞬间,彦晞手指轻轻一动,点了他的穴道。
彦晞上前,上下的将傅允打量一番,轻轻的挑起他的下巴,低声的说道:“允儿怎么那么笨?又被我点了穴道,啧啧.”
他气急败坏,怒目圆睁,“彦晞你个混蛋,快给我解穴!”
彦晞笑眯眯的望着傅允,轻轻的晃了晃手指,“除非我是傻子!”
“你想做什么?”傅允的身体顿时腾空,整个人已经被彦晞抱在怀中。
“允儿若是想让大家知道,不妨叫大声一些!”彦晞调笑,看着怀中脸色不佳的某人,顿时乐开花了。
“彦晞你个疯子,想要带我去哪里?”纵然是傅允良好的休养,面对彦晞那样无赖的人,也会濒临崩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