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梁,叫梁三汉,你们可以叫我三哥。”
壮汉边走边给陈侯做着自我介绍,眼睛却不时的往茵娘身上瞄去,在发现陈侯投来不悦的目光后,又是挠头尴尬的笑了笑。
“梁三哥,你应该二十有余了,怎么还没成家吗?”陈侯语带不满,又显得漫不经心。
壮汉神情一黯,落寞的说道:“没呢,本来说好的一个姑娘家,但还没来得及过门就被那些兵给抓走了。”
女子若被抓走,多半是活不了。即便活着,想来也会遭人嫌。
“她后来回来了,我还去看了她。”壮汉情绪更加低落了。
“你是去解约吗?”
“不是,当时她自寻短见了,我只是去送送她。”
……。
壮汉又开始悄悄的打量起茵娘,陈侯这次却装作没看见。
茵娘被看得心慌不已,连带着走路都有点别扭起来。她见到前面那破旧的屋子,慌忙指了指:“三……三哥,到了没,是不是那里?”
“嗯,就是这家了……。”
那是一间孤零零的屋子,独立在村边,破败中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走近后!
陈侯嗅了一下,苦笑一声:“梁三哥,这屋子……是不是牛屋?”
“咳,我们村哪有牛这种宝贝,只是屋子发霉了而已。”
梁三汉摆着手,摇着头,信誓旦旦的保证着屋子从未被拿来饲养家禽家畜。
然后他话风一转,乐呵呵的笑道:“只不过因为这闹鬼,我们都把尿水倒在这条路上,用来辟邪!”
真是王八蛋,这屋子闹鬼也就罢了,发霉也就算了,还在屋子周围泼粪水,这还能住人吗?
住不了!
即便有鬼,恐怕也早就被臭味给熏跑了。
不过,鬼应该没有鼻子……。
陈侯拉长了脸,不满的说道:“村里分的这个地方,太偏僻太臭了!”
“咳,陈小哥,村里也就只剩这座房子了,只能分这个给你。”梁三汉瞪了陈侯一眼,仿佛在责怪他有得住还不知足。
“嘿嘿!”陈侯笑了,笑得阴森森的,一排白牙露出,准备噬人。
因为这五年来他过得不好,一直都是遭受别人的欺压,所以潜意识里认为自己被人欺辱了。
明明村民说过有三座空房,怎么到了梁三汉口中就只剩这一座?
“你们不是还有两座空房子吗?干嘛不分那两座?”
梁三汉像是看到了一个白痴,张着大嘴乐了:“好房子早被抢去了,人家还等着分家后用呢,哪会留给你?”
是啊,世间的好东西又怎么会没人争?
而且,自己又凭什么去多做要求?
“猴子,算了,我们就先住这吧。”茵娘怕纷争,慌忙安抚着陈侯。
“娘,这里好臭,我不住。”小鸾撅起小嘴拉着茵娘的手晃啊晃,看来,她也不愿意住在臭哄哄的屋子里。
但若不住这里,那就只能在外露宿了。
“放心吧,只是这条路有点尿骚味而已,去到那边就好了。”
梁三汉的话另得陈侯的脸色好看了一点。
而情况也确实如梁三汉所说的,到了屋子旁尿骚味就淡了很多,几乎没了味。
四周空间很大,月夜下可以看到寥寥几颗树影。
如果不是破旧了点。
如果不是闹鬼。
那么这间屋子还是很不错的住所!
“你们小心点,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出来,你们就赶紧跑,跑到村里去,它不敢跟去的。”
梁三汉叮嘱完后就走了,但走前所说的话却让陈侯皱起了眉。
“闹鬼吗?其实,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是见过鬼的。”
陈侯的低语被小鸾听见了,她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猴子哥,鬼长的什么样子?”
这丫头很单纯,并不怕鬼,因为她不知道鬼是不是真的很可怕。
“鬼啊,是一种很……。”陈侯形容一下鬼的可怕之处,不过话到嘴边又停了。罢了,还是不吓小孩子了,要是吓哭了怎么办?
“猴子,我们……是不是先看看再说?”茵娘很担心,取出挂在脖子上的一块吊坠紧紧的握着。
难道是辟邪的东西?
陈侯也没去深究那是什么,提着刀刀先一步跨进了屋里。
真的很破。
屋子里面陈设已经被搬光,就连凳子也没有一个。陈侯转了一圈下来,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他们已经累了,在确认没有危险后,茵娘与小鸾找了个角落席地躺下,很快的就进入了梦乡。
陈侯倚在门边,抱刀而眠,他要给这对母女尽量多的安全。
只是,他也乏得很,不消片刻便对外界没了知觉。
夜渐深!
静谧的屋外,一袭白色人影缓缓的向门边靠近。
它披头散发,向着坐在门边的少年伸出了双爪。
在只剩约一丈远之时,它又停了下来,因为少年手中抓着一把刀,刀身在月光下闪动着金属的光华。
白色人影犹豫了,在驻留了约半刻钟后,它终究还是绕开少年,抬脚想要进到屋子里面。
睡着了的人,即便有刀没什么好怕的,只要不将他吵醒就行了。
正在这时,少年侧了侧身,也许是新姿势睡得不舒服,少年又辗身回来,大刀被带得一晃一晃的反射着亮光。
“啊!”
白色人影被光线晃到了眼,惊慌的低呼一声,音线犹如女子般娇柔。
她,又转身跑了……。
待到天亮之时,陈侯从迷糊中醒来。
伸了个懒腰,昨夜的睡姿没摆好,身上的骨头传来了一阵酸痛。他看了一下屋里的两个人,都在,而且睡得正香。
只是,等一下她们醒来后,自己又该去哪里为她们找吃的?
开荒种田?
可是没种子。
而且种下的田起码也要四个月才有收获,这期间怎么过?
拿东西与村民换?
但自己这边,好像没东西可换。
……。
只能去买了。
要买粮就要先有钱。
而钱的来源,一抢二骗三……。
陈侯正坐在门槛上想得起劲时,后背被人戳了戳,然后一个甜糯糯的声音飘进了他的耳朵。
“猴子哥,我饿了。”
讨要吃食的来了,来得好快。
思绪被打断,陈侯烦恼的回过头,看到了小鸾一副乖巧的模样立在身后,屋内的茵娘也低着头,眼角悄悄的往这边瞅了瞅。
不用想也能知道,小的被大的当枪使了。
“小鸾,过来坐。”陈侯先将这小丫头安抚好,而后又跟茵娘商量起来:“叶婶娘,我们现在种不了田,也没钱买粮。”
“那怎么办?”茵娘脸色开始变得忧虑。
“我打算带小鸾去骗些银钱。”
“啊,这怎么行……。”茵娘拒绝,她怎能让宝贝女儿去当骗子!
陈侯无奈的叹口气,又再次征求意见:“那去偷一点,先救济些日子。”
“这是你的老本行了,上次你就是因这事被人扔到了乱葬岗……。”
看来只剩下来钱最直接,而且最暴力的方法了。
那就是,去抢!
陈侯抚着刀,却又引来了茵娘的注意。
“猴子,你可千万不能去抢啊,会被人打死的。”
吐血,这都被看出来了!
这不行,那不行,难道要安安心心去做苦力?
“叶婶娘,你会做胰子吗,不如我们做这个卖?”
陈侯说的胰子在一千年前就有了,功效与后世的香皂没多大区别,而且用的人多,做出来卖应该不会错。
但茵娘却摇着头打击道:“这东西一般人家都是自己做,而且你也没钱去弄原料。”
这条路也行不通。
造纸?
造玻璃?
怎么造?纸倒是可以,但成本高;而玻璃,单单提练原料这一条在这年代就难以做到。
这些都要成本,都要投入,他现在没资本去投入。
况且,就算真要做,陈侯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猴子,我们,是不是会饿死?”茵娘瞬间对如今的状况感到了绝望,这可如何是好?
“娘,我们干嘛要饿死,不是还有野菜野果吗?”小鸾跑到母亲身旁,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却有水雾在往外冒。
这丫头,长大了,会强装笑容安慰人了。
但这次她演失败了,哪有去安慰别人却自己先哭起来的?
“先别急,我去村里面看看,午时前回来。”
陈侯受不了茵娘这一副模样,打算先找个地方静一静。
不过他也知道,不管怎样也要先弄点粮食回来,只有这样才能安了茵娘的心,才能让小鸾不被茵娘这消极的心态给感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