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街美子丢了一只耳朵,虽然疼痛无比,但是只转眼的功夫伤处便迅速愈合,在那里又长出一只新的来。她咆哮不止,舞动着身上的触须再次向几人席卷而来。地上的几人早已摔的七荤八素,刚从地上爬起来,触须就到了近前,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宝剑在手,张和平心中胆气顿增,瞬间忘记了周身的痛楚,使出压箱底的功夫,一纵身凌空跃起,挥舞着手里的“流彩虹”以上示下直劈女鬼的头顶。南街美子正在那里大发淫威,突见眼前金光一闪,一股冷风直扑面门。再看张和平手中的家伙,便知来者不善,想要闪身躲过却已然不及,只得舍弃了那四人,把周身的触须拧成一团,拼尽全力迎着张和平的剑锋向上猛力一兜。
可惜她触须的力道虽猛,仍敌不过张天师宝剑的锋利,剑锋所过之处,触须根根折断。不过这一招倒也不是完全没用,茂密的触须缓解了宝剑下落的速度,南街美子头一偏,这才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张和平见一击奏效,气势更盛,他反手一抡,横向里朝女鬼又是一剑,不料,这一剑虽猛,奈何女鬼已从刚才的狂痛暴怒中清醒过来,她身子往后一飘,轻松的躲了过去。张和平并不气馁,就势举起宝剑,照着女鬼的肩颈处又劈了下去。
南街美子身上的触须尽断,又忌惮张和平手中的宝剑,一时落在了下风,奈何她身形灵巧,动作迅捷,张和平要想伤她也不那么容易。
一旁的石三刀见女鬼一阵风似的在表弟身边转来转去,为恐时间一长生了变数,但是眼下几个人都负伤在身,也没有降妖的利器,根本就伸不上手,他举目四望,一眼瞅见女鬼和盛万楼中间的那条红线,心中顿时有了计较,有道是,功高莫过救主,计毒不如绝粮,这要是给她断了给养,看还能猖狂几时。
想到这儿,跟张和平说:“和平,你想办法砍断她身后那条尾巴,血脉一段,此妖不攻自破。张和平一听,对呀,自己这半天只顾冲她下家伙了,竟把这茬忘了,这要是在耽搁一会儿,大楼真就要驾鹤西游了。
他心里想着,手中动作加快,朝南街美子劈头又是三剑。本来南街美子应付他是游刃有余,可让石三刀一语道破天机,她心里又气又怕顿时慌了手脚,一下没躲利索,让张和平一剑正砍在左胳膊上。
这一剑下去好像切在豆腐上,那条膀臂应声而落,掉在地上化成了一滩脓血。看着她外形跟常人无异,原来也只是一个空壳,不然就是有八个盛万楼,怕是现在也早被吸成干尸了。
女鬼受此重创,疼的在地上滚作一团,趁着这个机会,张和平绕到她身后,挥起一剑砍断了连在盛万楼身上的那条尾巴。尾巴一段,马上枯萎收缩,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空气中。
女鬼身上的颜色也跟着快速的消退,她发出声声震天动地的惨嚎,没头苍蝇般在几人身上乱撞,可是没了活人的依附,她这次真成了无质的鬼魂,任凭使出浑身解数,所过之处也没有丝毫的作用。
南街美子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心中一阵失落,她停止了毫无意义的报复,无限惋惜的看着远方,喃喃的说道:“我想回家,我真想再看一眼家乡的樱花,吃一口妈妈做的寿司。”说着她唱起了一首日本的民谣,歌声悠扬曲折,凄婉动人。
在场的几人被她这份思乡之情深深的打动,不由全愣在了当场,一时间竟忘记了彼此的身份。突然歌声戛然而止,再看南街美子的身上暴起了一团蓝色的火焰。火焰一经爆发,便不可收拾,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到她的全身,南街美子顿时变成了一个蓝色的火球。
也许此时的她已不知痛痒,也许是心中的哀伤更甚于烈火的煎熬,南街美子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她像是在跟张和平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错了,不,是帝国错了,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为所谓的圣战而努力,多少平静的土地燃起战火,多少无辜的生命惨遭杀戮,就连国内的百姓也是深受其害,可是到头来,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将以失败而告终。”
张和平见她临危悔过,心中有些许的惋惜,但是一想到日本鬼子令人发指的罪行,一颗心又硬了起来,“你少在这里假惺惺,难道又想耍什么阴谋?”
南街美子苦笑一声,“常言说的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到现在我是真心为自己所做的事……说到这儿她终于忍受不住烈火的焚烧,“啊”的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但随即又强压下去,喘息着说:“请你们相信我,我只想为自己做的事赎罪。”说着她指着孙玉花的尸体,在她身上有个小册子,可能会对你们有帮助。另外,我要告诉你们,你们现在所做的事都是错的……
“什么错的,哪错了?”张和平追问道。
南街美子说:“从你们踏进张家大院,或者更早的时候你们就落入了一个圈套,而且你们面对的敌人很可怕。”
张和平说:“有多可怕,比你还厉害吗?”
南街美子已经变成了一个淡淡的影子,她挣扎着说:“当然,虽然我会邪术,但最起码我还是一个人,可他根本就不是人。”
“不是人,那他是什么?”
南街美子用力的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也许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就是他,就是他把我变成这样的。”
张和平见她已经油尽灯枯,急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中间有天水族的后裔,你找他又有什么用?”
“是他告诉我的,我只知道,天水族的人能救我……这句话没说完,又是一声惨叫,南街美子也彻底的消失了。
地上连一丝灰烬都没剩下,她还真应了张若水那句话,就这么灰飞湮灭了。其景之惨,引人深思,真不知道那些可笑疯狂、凶残暴戾、无所不用其极的军国主义者们看到这一幕时,会作何感想。
不知南街美子的话是真是假,是故意误导自己的方向,还是临死前善意的忠告,张和平困惑不已,但是现在不容他想这些,因为他的目光接触到倒在地上的盛万楼时,一颗还未安稳的心又猛烈的跳了起来。
此时的盛万楼脸上连点血色都没有,惨白惨白的就像是新糊的窗棂纸,仿佛真的死了。他过去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在鼻子底下一探——-谢天谢地,总算还有呼吸。张和平目中含泪,一边掐人中,一边呼喊他的名字。这时石三刀他们也赶了过来,几人拍前胸,捶后背的一番折腾,盛万楼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