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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重回张家镇(第三话魏岭之死2)


三人转出胡同,上了马刚想去瑞和布庄,却听身后动静不对,回头一看,斜刺里冲出一队日本兵来。

为首的日本兵用生硬的中国话冲他们喊道:“你们的,停下,接受检查!”

石三刀说:“布庄我们是不能去了,先到镇子外面躲躲吧。”

说着和盛万楼齐抖缰绳,两匹马绝尘而去。日本兵哪肯轻易放过,边追边在后面开枪,张和平掏出枪来还击,可是他刚学会用枪,没有准头,竟一个都没打着。所幸他们是步兵,不及马跑得快,片刻之功就被甩在了后面。

张和平一路上都在想刚才的事,那个刺杀魏岭的少女的相貌、神态、动作,除了声音有差别之外,这分明就是自己儿时的玩伴夏雪倩。

夏雪倩是个孤儿,从小寄居在舅舅家里。他舅舅家刚好跟张和平家相邻,两人又年岁相仿,一来而去便常在一起玩耍,时间久了就有了感情。那时年少,不懂得情爱,只是彼此间有种朦胧的好感。

六年前,夏雪倩突然失踪了,家人找了好几天也查无音讯,当时都以为是让人贩子拐走了,为此张和平还难过了好一阵子。事隔多年还以为她早就不在人世了,不想在大街上看到了这一幕。

肯定是她!刚才回眸的刹那,那灵动的眼神还跟六年前一模一样。老天,她还没有死,可这六年又去了哪里,满身的武艺是跟谁学的?可惜自己反应慢了,不然……

胡思乱想间,天已经擦黑时,石三刀看看跑出来着实不近,才让停下来歇脚。

他和盛万楼把马牵到路边吃草,何半仙儿说:“事情真不凑巧,这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咱们一来就摊上了大事,还好每人受伤。”

见到故人,张和平心里高兴,说:“这也不是坏事,咱要不来,岂不是错过了这场大快人心的好戏。再说,小日本儿的正规军咱都敢干,死一个魏岭至于那么紧张吗。”

盛万楼在一旁说:“魏岭这狗日的,早他妈就该死,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今天可让我出了这口鸟气。”

石三刀说:“天马上黑了,还得找个地方落脚才是。上次去找儿渊,我记得前面不远就有家客栈,料想为了个魏岭,鬼子不会追那么远,权且在那里住一宿,明天再想办法联系刘掌柜的也不迟。”

正说着,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几人脸色就是一变,还以为是鬼子的追兵到了。回头一看,路上只有两匹马,虽然天黑看不清楚,但肯定不是鬼子。

两匹马见路旁有人,还以为是劫道的,老远就停了下来,冲这边高声喊道:“你们是那条道上的朋友,能不能行个方便把路让开?”

何半仙儿听着声音耳熟:就喊道:“我们是张家镇的,你是哪位?”

隔了一会儿,那人答道:“我是瑞和布庄的伙计,你们是谁?”

何半仙儿一听瑞和布店的伙计,老熟人,就说:“我是算命的老何,你们过来说话吧。”

那人还有些不放心:“你真是何半仙儿,走近点让我们看看行吗?”

何半仙儿一边往前走一边说:“你可真行,连老朋友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这就过去了。”

等走近了一看还真是他,那个自称伙计的人就问:“老何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些日子都干什么去了?”

何半仙儿一看不由喜上心头,伙计旁边那人正是瑞和布庄的掌柜刘景河。心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跟伙计说:“你先别问我了,我先问问你们。”他一扭脸冲刘景河说:“刘掌柜,这么晚了,又要到哪去送情报哇?”

这句话一出口,好似晴天霹雳,震得两人一激灵,当时把枪掏出来,顶着何半仙儿的脑门儿说:“你究竟是什么人,还知道哪些事?”

何半仙儿吓得面如土色,说:“别,别误会,咱们都是自己人,我跟你们开个玩笑……

另外三人也走了过来,伙计拿枪冲他们直晃,“都老实点,别乱动!”

石三刀跟刘景河对了暗号,又把怀里揣的那封信递给他,说:“刘掌柜的,这是赵家铺武工队的梁队长让我交给你的。”

刘景河把信封打开,借着马灯的光亮把信看完了,脸色也转惊为喜,赶忙把枪收起来,握住石三刀的手,亲切的说:“你就是石队长吧,欢迎你们参加人民的队伍。”

刘景河又跟何半仙儿说:“老何呀,下次这样的玩笑还是不要开了,你这是遇上我了,要是换个脾气急的同志,脑袋早就开花了。”

何半仙儿惊魂未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放心吧,保证没下次了。”

张和平跟盛万楼也和两个人见了面,通过刘景河介绍,他是地下党张家镇分区的党委书记,伙计叫老杨,也是地下党的同志。

刘景河就问他们怎么会在这儿,石三刀就把刚才在张家镇遇到的事儿跟他说了。

刘景河说:“刺客是个女的,那应该不是我们的人。”他叹了口气:“虽说他杀的是汉奸,无形中却办了坏事。”

四人一听,好似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齐声问:“此话怎讲?”

刘景河说:“就因为她杀了魏岭,我们才连夜跑到这里来。”

这些日子,刘景河他们一直忙着查张家祠堂的事儿,可是这次日军的消息封锁的很严,根本无孔可入。两天前他们改变了路线,把魏岭当成了目标,没想到刚有眉目,这小子居然让人给杀了。

刘景河说:“这次不但前功尽弃,而且他这一死,鬼子到处抓人,安插在他家附近的几个同志也跟着吃了瓜酪,真是得不偿失。以防万一,我那儿也不能待了,这不要连夜转移到小李庄,正巧碰到你们了。”

这时,老杨说:“既然都是自己同志,咱们别在这儿待着了,一起转移吧。”

几人一想,也只能这样,就各自上马,跟着他俩到了小李庄。

小李庄离这里也就十几里路,时间不大就到了。到了地方,吃过晚饭,刘景河就把这些日子掌握的情况跟几人做了详细的交代。

说是上次鬼子在张家祠堂遭到“神秘打击”之后,先后又来了两批援军,人数万人左右,同来的还有一批德国的专家。

日军这次事件的报告被我们的工作人员截获了,可笑的是他们竟然将这次事件说成是国共主力的联合行动。

还有就是四天前地面上的工程,也就是塌下来的地道清完了,一连几天鬼子也没有再抓壮丁,只是先前抓的几百人却扣着不放,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少人怀疑小鬼子又要拿活人做实验。

而且据我们观察,德国的那批专家自打进了地道,就没再出来过,也不知道搞的什么鬼?

说到这儿,刘景河渴了,端起碗喝了口水。

老杨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再有就是魏岭,这小子可不是东西,当汉奸还不到一个月,就娶了三房姨太太,有时还夜不归宿,估计是到窑子里鬼混去了。这两天据钉他梢的人反映,一到半夜,宅子里就鬼哭狼嚎的,听得人头发根都发乍。对了昨天,也就是他死的前一天他儿子死了。”

老杨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可不是什么好死,听他家里的下人说,小孩才几个月,是被人活活掐死的,硬把一只眼睛从眼眶里挤了出来,不知是谁下的这般狠手。”

听老杨说完,石三刀心中就是一动,夜不归宿,奇怪的嚎叫声,这些跟山鸡死前的举动有相似之处,难道他也被“蒙蛹”附体了?

石三刀把自己的想法跟大伙说了,刘景河在张家镇住了多年,知道这里怪事多,但他是做思想政治工作的,从不相信神怪之说,一听这话,他一脸正气的说:“做为一个无产阶级革命者,我们一定要相信事实,相信证据,只有用客观严谨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再加上我们坚持不懈的努力才能拯救中国,才能解救那些受苦受难被压迫剥削的劳苦大众。对于封建迷信一定要坚决取缔,绝不允许这种腐败的思想在我们心里生根发芽!”

石三刀从未接触过共产党八路军的政治理论,再加上他当一把手惯了,平时说话简直就是金口玉言,从没人反对过,冷不丁被刘景河连珠炮似的一顿猛砸,虽然心里有话,但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辩驳。

张和平前几天跟何半仙儿一直在研究那本《华野秘录》,根据书中的记载,“蒙蛹”并不是传统认知上的鬼怪那么简单,而是世间万恶的根源,后世的许多妖法异术都是由它演变而来,就连恶名昭著的滇南三大邪术:蛊毒、痋术、降头都跟它有脱不开的关系。

他看石三刀被驳的哑口无言,自己不能不管,就跟刘景河说:“刘书记说得好,也别说我们已经是八路军的战士了,就是一个普通人也得相信事实,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就像我表哥刚才说的那样,世界上的确有很多事都难以解释,但不见的都是鬼神作祟;你就拿魏岭来说吧,身上就有很多疑点。”

这句话勾起了刘景河的兴趣,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张和平说:“魏岭这个人,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在张家镇他是个出了名的胆小鬼,可为什么他前者在张家祠堂受了惊吓,后者又带着鬼子回去,而且抓丁那天,我发现他神态自若,眉宇间没有丝毫的怯意。刚才听老杨大哥说他家中出的怪事,联想到前些时我朋友受的伤,死而复生的军师山鸡,还有鬼子接连不断派来的部队,这一切似乎都在说明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