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周跃能也挤了进来，见欧阳明镜蹲在那儿难过，就请起来坐着说话。r
欧阳明镜却突问周先生，自己是不是没文化的人。r
周跃能吃惊得很，说欧阳明镜是很有知识的人，怎么会有这不达体的问题。r
欧阳明镜这才坐到床沿边，说他这几天都在想这个问题，是不是没文化的人才老是吃亏。r
低沉的话，在洁静的房间里转了两圈飘出了窗。r
周跃能没去捉来看个明白，只认为欧阳明镜是将自讨没趣的问题，找来灵符自己。r
说当年他教书时，许多年轻学生也是，除了会去蹂躏自己的思想，绝不会□□总结一句精彩的喜联。待到恋爱终止，婚事登台，这喜联还是两根黑黑的门柱。r
“可是？”r
可是欧阳明镜还是将那讨人心烦的“茗”和“茶”搬来求教先生。r
那动作和神情，巴望着周跃能双手指认他是正确了的，却是周先生笑声一长串。r
附带了让欧阳明镜自己去品味：“煮酒缸缸好做醋坛坛酸；喂猪大如山耗子尽死亡”之后出门去了。r
这话，逼得欧阳明镜在屋里，等于周维一般念个不停：“煮酒缸缸好，做醋坛坛酸；喂猪大如山，耗子尽死亡；喂猪大如山耗子，尽死亡。喂猪，大如山，耗子，尽死亡。喂猪大，如山耗，子尽，死亡。喂猪大如山耗，子尽死，亡。”r
念得神志不清时，才觉得那该死的律师是对的，这“天地茗茶”是十二分的通。r
念出天地茗，茶业，不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r
看来，这四年北大中文怕是要重修一次。r
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对那律师又佩服起来，所以说天下没有绝对，只有相对。r
学中文也不过这一二两墨水，还是当律师的好，这名字听就是机灵和口才好的代用名。r
求的人多，怕的人更多，道一句：“我是律师。”r
准会让你生出一种恐惧的尊敬，好比医生拿起针药往臀部猛地一刺，病人仇恨着痛，却不敢对医生不恭，那注射医生的身份正好是律师，敬而畏之，他说药到病除，是真的，他让你长病不去，也是真的。r
结婚晚宴成了夸赞冯贤之厨艺超群的颁奖仪式，所有的人都成了托腔。r
结婚的味儿变得渴盼少获了一筷难得的持论。r
冯贤之并不以为神气和秉持了多少自豪，几十年独身，没事儿就翻看各种做菜和下棋的知识。r
并且，从中找到了相关相连的内核。r
下棋讲求形、神、意、气，做菜讲求色、香、味、形。r
棋无色难分敌手，无香落子无根，无味中盘势弱。r
菜无神刀法不准，无意则火攻不足，无气则半生不熟。r
至于形神的统一，归于棋有通盘布局，菜有料谱齐备。r
打发了客人，仿佛打发了喧闹和热情，厨娘自告奋勇个人收点残局。r
欧阳明镜顶起胆子向大人申请陪一夜周维，讲自己很少回这个家来，内心惭愧得很。r
局促的眼神，好比在静候法官的宣判。r
直到反复承诺决不犯事，才获得了周先生的“点头”。r
“不同意”三个字，是终没有从周先生嘴里腹泻而出，一把冷汗没来得及冒的欧阳明镜，转而瘦骨嶙峋般，浓缩成烟蒂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