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落入温暖熟悉的怀抱中,安可的动作顿时僵住,到最后,渐渐停止了挣扎,只是噙着泪水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唇瓣依旧止不住地颤抖着。
应萧心痛难忍,他紧紧地抱住安可,感受到她在自己的怀里渐渐地平静下来,他才慢慢地放松了力道。一个人是受到了怎样的打击,才会对那个地方如此抵触?
时间慢慢地流逝着,只有北风呼啸的声音,与席卷而来的雪花,漫天飞舞着。
应萧听到怀中女孩颤抖着声音,喃喃低语:“我不想回去,他们都会嘲笑我……”
应萧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心中像是被插了刀一样生疼,这样柔弱的安可,到底是怎么度过高中剩下的两年的?
好半晌,他才用力地抿了抿唇,强行压下心中的疼痛感,用下巴摩挲着女生的头发,极力地稳住自己的情绪,柔声说道:“没事,现在有我,他们不敢嘲笑你。”怀中女孩的身体慢慢地不再颤抖,渐渐地像只小猫咪一样,乖乖地趴在自己的怀中,应萧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拉开,将她脱离自己的怀抱。
安可依旧低着头,脸上还残存着刚才失控时候留下的泪水,应萧看的鼻子泛酸,他努力让自己绽放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用低沉的嗓音柔声安慰道:“没事,现在有我,现在有我……”边伸出手,捧住她的脸颊,用拇指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
安可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应萧的笑容落在她的眼里,莫名地让她心中平稳了一些,她有些难堪地垂下眼帘,转而变为小声地抽泣着。
应萧一直默默地站在车门边,直到最后安可不再流泪,彻底地平静下来。他才几乎是用试探的语气说道:“安可,出来吧,我会把这里所有的痛苦回忆全部都从你的记忆中清除掉。”说着,他轻轻地将手伸到她的面前。
听到这句话,安可微颤的身子顿了一下,她慢慢地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向了面前的那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男子落在耳边的话很好听,像是一汪清泉,让她的心底没来由地彻底沉静下来。
这么多年过来,听到他的话语,她还是会条件反射性地,选择无条件相信。
她的视线顺着那只手,渐渐上移,最终落在了男子俊逸白皙的面孔上,男子笑得明澈温暖,像是冬日暖阳一般,让安可的神情渐渐变得平静,到最后,嘴角也禁不住牵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应萧明澈的目光温柔地看着安可,很有耐性地等着她,时间又过了五分钟,安可才从思想挣扎中脱离出来,盯着他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将自己的手抬起,最终放入了应萧的手心,可是眼底,还是存着一丝胆怯。
应萧见安可终于肯下车,他的眼底划过一层喜悦的笑,微微侧身,动作轻缓地将安可牵引了出来。
可能是因为刚才自己太过失控,安可原本脸上淡淡的笑,带着一丝羞愧,应萧却只是觉得心疼,他伸出手,不无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安可更觉羞涩,下意识低下了头,不敢用目光看他,可是心中却涌出阵阵暖流。这些年,她不是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控过,可是就连爸妈,都没有像应萧这样,那么有耐心地等着她平静下来。
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因为他们不是应萧,所以劝慰的话语,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而应萧只是简单的承诺,便像是魔法一般,轻而易举地驱散了她心中的不安与胆怯。
安可忍不住仰起头,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男子,他清晰的轮廓在雪花中,显得精致绝美,像是精心雕刻的艺术品一样,安可望着他的神情不禁变得有些恍惚。
她像是着了魔一般,任他牵引着,没有一点反抗。
他们所在的高中,是全市一流的,虽然学生都是尖子生,可是学校管理却不如外界所传那般魔鬼,相反,学校的提倡自主学习,管理相当松懈,所以两个人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了校园。
三年内,校园已经修缮了很多地方,看起来更加漂亮大气,因为是周末,所以学校里并没有什么学生,偶尔会有学生匆匆走过,进入教室,应萧只需轻轻侧头躲避,便可以让自己不被认出来。
两个人慢慢悠悠地走着,应萧在安可下车的那一刻,便牵着她的手,因为是久违的熟悉感,所以安可还是有一些不自然,不过她只是轻轻地动了一下,便温顺地不再乱动。
因为她发现,这样被牵着的她内心沉静温暖,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他轻轻地牵着她。
可是偶尔来往的学生,还是让安可有些提心吊胆,相比她的战战兢兢,应萧却表现地从容淡定,只是在安可有些慌乱的时候,他会用力地握一下她的手,她脸上的惊慌便会收敛一些。
两个人走到了教学楼处,远远看去,每个班级里只有一两个勤奋的学生,坐在座位上安静地奋笔疾书。应萧看的有些出神,他的校园生活,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结束的,现在想起来,还有些遗憾。
虽然他并不学习并不认真,可是在学校里,他可以见到那个喜欢的女孩子,可以任性地让她喂自己吃饭,可以抄她作业,可以在她奋笔疾书的时候,他安静地趴在桌子上,端详着她的侧脸。
“哎,”忽然,应萧轻轻地唤了一声,安可抬头看他,却见应萧双眼含笑地看着教室里的一个女生,嘴角扬起一抹笑,说道:“那个女生像不像你?”
安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那个女生扎着简单的马尾,手中握着的笔顶端镶着一撮白色的绒毛,随着她落笔,绒毛轻轻地晃动着。
安可浅浅地笑了一下,并不答话。
那个时候的安可,也喜欢用带有一撮绒毛的笔,她说那样写起字来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可是每次应萧总是会毫不留情地嘲笑她,说她像是小孩子一样幼稚。
可是有一次上英语课,老师一进来就开始默写单词,应萧翻遍了整个书包都没有找出笔,最终安可携着幸灾乐祸的心情,将一只带绒毛的笔扔给了他。
她本想看看他用被自己嘲笑幼稚的绒毛笔,是怎样的一种窘态,可是等她默写完之后,却惊悚地发现,她心爱的绒毛笔在应萧手里,变成了可悲的秃头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