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仲流年起了个大早,交代萧暮寒准点送圆圆去幼儿园以后,她就匆匆出门了。r
昨天的电话的确是养老院的工作人员打来的。说那个人生病了,想见一见她。r
本来不想去,可到底没忍住,把车往养老院方向开了。r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在她矛盾的挣扎中过去了。r
到了以后护工告诉她,那个人在楼上。r
拾级而上,她的呼吸也慢慢急促了起来。生病了?会是什么病?他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好的吗?见面了她应该说些什么呢?......数个问题萦绕心头,让她无限烦乱。r
到了他的房门口,却踌躇了。想要抬起来敲门的手此刻仿佛有千斤重,已经超出了她的力量范围。r
深灰色的木门却应声而开。惊得流年本能得向后退了一步,好像那门口是洪水猛兽,一旦开门,便会呼啸而出,向她扑来,啃噬得她尸骨无存。r
上次的那个平头男人,此刻站在她的面前。身上穿的,正是她买来的那两件衣服。应该是为了今天流年的到来,刻意穿出来讨好她的。衣服显得有点大,流年不知他瘦了这么多。r
此刻他眼里溢着激动,麻木的面部肌肉因为流年的到来而再度颤抖着。r
“流年......”他嗫嚅地说,特意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却让他显得更加局促,“快进来。”r
流年跨了进去,房间里面还是如她以前见过的那般,设施齐全。想必他在生活上不会受苦。r
平头男人小步地向她挪过来,似乎是想要跟她亲近,却又很怕她的样子。r
“你生病了?”她开门见山。r
“流年,我想见你。”r
“你生病了?”她再度发问,语气明显不悦起来。r
“没,没有......”,他眼里闪着希翼,“我想见你,流年。”r
“没有生病你让工作人员说你生病了?”她开始冷笑,“就为了骗我来吗?”r
“对不起,流年,我知道不这么说,你就不会来。”上次给他送衣服,也没有见到她。可见她心里还是恨他的。r
“所以你撒谎?”怒气已经从她的语气里向外蔓延。r
“流年,我真的很想你。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那人乞求的语气,卑微进了尘埃,他只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r
“所以你撒谎了?”流年开始大吼,“你的一生都要活在谎言里是不是?你为撒谎付出的代价不够多吗?!”难道她为他的谎言付出的陪葬不够多吗?r
流年的质问让那个人剧烈地抖动着,往事一幕一幕地从他眼前闪过,他开始觉得呼吸困难。悔恨的眼泪一滴一滴打在流年买来的羊毛衫上,却瞬间不见。多讽刺啊,那眼泪仿佛在告诉流年,悔恨在现实面前,根本是不堪一击的。r
“你自己好自为之。”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流年转身,走得毫不犹豫,毫不留恋。r
高跟鞋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任凭后面的人喊得声泪俱下,她也不打算,再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