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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张山的发小弟兄小海 (1)


贰:张山的发小弟兄小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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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小海是张山的同龄发小。他们都是生于一九六三年,小海是二月六日大生日按农历如果他再早生三天就属虎了。张山是九月二十七日小生日。张山虽比小海小近十个月,但他们之间从小到大从没有以哥弟相称过,直到小海结婚以后,张山才规规矩矩的管小海的媳妇儿叫嫂子。一晃小海结婚都快七年了。小海结婚很早,做买卖的时间也很早。还在张山没考北京GS电影艺术学院之前,小海那时已在滨江道服装市场摆摊好几年了。后来小海用他爷爷的房产换了滨江道一家门脸房,成了服装市场里少数最早有时装店的个体户之一。再后来,当张山从GS电影艺术学院毕业后身无分文的回到天津时,回家却没什么事干的时候,那时的小海不仅结婚了,而且已经住进了单元楼房。起初,张山属文艺青年,志在艺术,对小海做买卖挣了大笔的钱不屑一顾,也不以为然。但当他真的想筹划拍片的时候,发现处处都离不开钱的时候,他才切身的体会到:原来是金钱决定艺术的生存或死亡。这个时候,他只觉得悲哀,却无能为力。虽然他也努力奔波于北京或外地,为几部烂电影做过副摄影,也拍了一些商业广告片,但这些酬劳即使一点儿不化都存起来,也离他独立拍片所需的资金相差甚远。张山的性格太各色,不善于人际交际,四年的大学时间他竟然没交下一个真正够铁的朋友。人家都多少有道,通过朋友向一些企业或商人拉些赞助,尤其那些拍所谓地下影片的先锋电影人。无论怎样你总得有办法先生存下去才是真正的现实。而对张山来说,这一关过的十艰辛和痛苦。当张山和孟艳相恋以后,他才知道孟艳甚至比小海还有钱。后来,孟艳知道他的心愿,一口答应要提供资金帮助他时,那时候他似乎看见梦想真的不远了。然而,一个偶然却铸成了大错,他一时冲动却无意中害孟艳自杀身亡。结果,他落了个人财两空,几乎幻灭。而就在这事之后不久,人家小海却喜迁新居,住进了新的两室一厅的大偏单,仅装修就几十万。张山得知后心里异样的不是滋味,因此他借故几次推脱小海约请到他新家吃饭。张山心里实在受不了这种刺激。直到最后小海几乎要跟他翻脸了,他才答应去小海的新家。那天小海在电话里是这样骂他的:“我要不念在孟艳死了你心情不好的份上,我他妈的要不跟你翻脸,我是你揍的!”也别说,真正和他交心交肺的也只有小海这一个哥们儿。当初小海教他对孟艳实施人财两得的策略,张山还骂小海是个狗食呢。结果,转眼间没想到孟艳竟因他而死。张山在那一段时间里整个人是麻木的。有时,看着电视,无缘无故的就泪流满面。他母亲死时,他都没这样难受过。r

t这次张山实在推脱不开了,硬着头皮去了小海的新家。其实他早晚也得去,只是小海显得有点儿太烧包,住了新房以后咋咋唬唬请了好多人到他新家办稳居宴。他只是不想凑热闹,另外他也懒得理他那些狐朋狗友。直拖到小海搬新家都三个多月了,张山才答应一定过去。不过小海这次打电话急着叫张山上家里去,张山隐约从小海的语气里感觉他好像是有别的什么事。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弟兄,彼此之间实在太了解了,一个眼神或一种语气,差不多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了。有时这种默契也挺可怕的,好像无处藏身似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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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怎么这么晚才来,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r

tt张山刚一进小海家门,小海迎头就来了一句。r

tt张山没理他,冲着站在小海身后的英子喊了一声:“嫂子!”r

tt英子笑着忙答了一句:“山!快进来吧,他都等急了。”tr

tt虽然张山从未喊过小海一声哥,但张山对小海的妻子英子却一直很尊重的叫嫂子。尽管英子的年龄实际要比他还小好几岁呢。不过英子对张山也一直像对自己的兄长一样很敬重。r

tttt“哥们儿,够奢侈的啊,这房子多少钱?”r

tt张山面对小海的新家语带酸味的一边四处审视着室内的装修一边问。r

tt“一百多万。”小海随口答道。r

tt张山没再说什么,但心里却想:他妈的一百多万,够我玩儿两部电影的钱了。当初孟艳就答应先给他五十万,到时不够再说。只是转眼成空。现在谁能不计回报给你五十万让你玩儿电影?就连小海都不可能做到这份上。在孟艳答应给他出资拍片之前,张山曾动念想找小海借钱,但几次话到嘴边都又忍住没说。因为他知道虽是说借,但几乎是有借无还。r

tt小海并没注意张山的情绪变化,小海不像张山那样敏感,善于观察细微小节。r

tt这时英子手里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一边往餐桌上放菜一边冲张山说:“小海一个人不愿喝就等你了,今儿晚你要再不来他准别扭。”tr

tt英子今天显得格外漂亮,可能是在厨房忙累了脸上有点飘红晕的缘故吧。张山一直欣赏英子从不化妆的那种素面的美。r

tt张山笑了笑,没有说话就坐到餐桌前。这时小海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白酒和两个酒杯也跟着坐下了。r

tt张山这才注意到桌上已摆好了两凉菜,两热菜了。r

tt小海给张山斟了一杯酒,然后又给自己满了一杯。俩人也不客气,举起杯示意一下就随意的各自抿了一口酒。r

tt“最近怎么样,这两仨月都忙嘛了?”r

tt小海一边夹菜往嘴里放一边问张山。r

tt“嗨,去外地帮人拍个片挣点钱呗。”r

tt“知道吗,我哥给送戒毒所去了。”r

tt小海没有理张山的话,而是突然冒出这么一句。r

tt张山有些吃惊。虽然小海性格一向快人快语,但他没想到小海竟会劈头就讲这件事。r

tt“是吗?什么时候的事?”r

tt“就昨天。”r

tt小海气哼哼地应了一句。r

tt“看来挺严重的?”r

tt“可不是嘛,唉……”r

tt小海很生气,又似无奈。他一口干了杯中的酒。r

tt“也许这回真的能给戒掉?”r

tt“呸!他?我才不信呢。吸毒的有几个能真戒的?”r

tt小海像赌气似的又为自己满了一杯酒。r

tt见小海情绪有些激动,张山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从桌上的小碟里捏起几个果仁放到嘴里磨着牙。他一直对小海的哥哥没有好感,从小他就知道这个人是个好赌成痞的混不吝,名声极恶。小海的哥哥进出监狱已不知多少次了,这次又跑戒毒所去了。难怪小海这么急着叫他来呢,但他也仅是能和小海聊聊这件事而已,别的他又能帮什么忙呢。r

tt“你打算怎么办呢?”r

tt张山也替小海感到为难。r

tt“唉,摊上这样的哥们儿真他妈的没做好梦。r

tt小海又端起酒杯,没喝,又放下了。因为他发现张山一直没动杯。r

tt“我说句不该说的话,管不了的时候千万别硬挺着,把你搭进去也没用。”r

tt张山是绝对向着小海的利益讲话的。r

tt小海闷着声没言语。r

tt“这次戒毒又谁掏的钱?”r

tt“还用问吗,除了我还能有谁?他娘们儿拍屁股带孩子回娘家了,我老娘哭的要死要活的,我不管谁管?我倒想不管了,可我搪得起我那偏心眼儿老娘吗?”r

tt“你也别怪你嫂子,这种爷们儿谁受得了?急眼了连老婆孩子都敢卖。”r

tt“问题是就这样他还不知我情呢。”r

tt“吸毒的人都是六亲不认,没办法。”r

tt“你知道吗,我是在生我妈妈的气。这事难办的主要是我妈妈,她太偏心了,太不讲理了,心里只有她大儿子。我简直……”r

tt张山看着小海已涨红的脸,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些年小海和他母亲有很多积怨,主要就是因为小海的哥哥。r

tt“我妈妈她太过分了,她的宝贝儿大儿子吸毒、赌博,她就不管别人了。我爹他病了这么多年了,他行大的一点也不管不问,反而我妈妈把我给我爹留着备用看病的钱偷偷的全都给了我哥,她明明知道给他钱他就去吸毒、赌博,可她还这么做。现在他已把家掏空了,还嫌不够吗?还想祸害我,哼!”r

tt“唉!真是可怜慈母心。”r

tt“屁丫子,我最恨这句话了。什么慈母心,一点儿道理都没有。这叫向恶欺善,知道吗?惯子如杀子。都是从小给宠的,到现在还这么不讲理,谁也不能惹。什么事都得让着他,凭什么?”r

tt“真是没办法呀!”r

tt“可不没办法嘛,倒霉的都是我。我他妈的招谁惹谁了?”r

tt小海猛地又喝了一口酒,继续说:r

tt“我妈今天竟然告诉我,让我等大哥从戒毒所出来后再给他开家店。哼!拿我当什么了,我是开银行的?我的钱是抢来的?你知道,这些年我挣钱容易吗?早年在广州打货,我让人用枪逼着给抢走二十多万,当时差一点连命都搭上。我这买卖能有今天,我容易吗?谁能知道我有多难多苦。他十年大狱回来,我当兄弟的给他开了个店。帮他挣了钱,放着好日子他不过,他不仅又继续赌博,后来竟然还吸上毒品了。然后钱折腾光了就又来找我要,我得给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完?我怎么得了,我欠他什么了?我活该死是吗?我不也是她亲生的儿子吗?她为什么心里只有她大儿子,而不管别人受得了受不了?这些年我对这个家薄吗?还让我怎么做才满意?换别人试试?早翻脸不认他们了。”r

tt说到这,小海的眼里竟含着泪光。r

tt“你也别太着急了,这事早晚有个解决。”r

tt“解决?除非他吸死为止。我也纳闷儿了,国家开戒毒所干嘛,这种人逮着一个毙一个多省心。还给社会减轻负担,多好。”r

tt小海咬牙切齿地说完,又一口干了一杯酒。r

tt张山无言以对。r

tt“嫂子知道这事吗?”r

tt“她,哭了好几次了。她能怎么样呢,我还得安慰她。”r

tt“尽量少跟她说。”r

tt“其实她也不愿多掺和这事,她沾我们家人就头疼。”r

tt“让嫂子一块吃饭吧。”r

tt张山说让英子一块吃饭是想缓和一下气氛。r

tt“她早吃完了,就为给咱俩腾空儿呢。”r

tt张山也把怀中酒一口干了,半天没再说话。r

tt不知不觉中,张山多少感到酒有点儿上头了。张山和小海坐对面,大概是人少显得,六人座的大餐桌张山一个人坐整个一面桌有点儿感觉孤零。以前每回张山和小海在家喝酒的时候,英子总喜欢陪他们,要么跟着一块说话,不然就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俩喝酒,偶尔一脸傻笑。而张山恰恰喜欢英子的毫无作态的纯朴。张山在心里对英子唯一略感遗憾的是,英子的胸部太不够丰满了,简直像没发育成熟的少女的胸部。张山这样大言不惭的在心里品评英子的身体,是因为他曾亲眼目睹了一次英子赤胸的身体。那次还是在小海原来住的那个家里,是个大夏天,张山在小海家喝酒一直到很晚,开始英子一直陪着,最后熬不过了先自己睡去了。张山和小海继续喝着、聊着。那天他们吃的是皮皮虾,所以两人连吃带玩儿一直耗到将近后半夜。谁也没想到,半夜英子竟光着上身从卧室里出来上厅里的卫生间。英子大概睡迷糊了,直愣愣地从屋里出来走到半截突然叫道:“唉呀!你们还喝着呢?”张山当时侧面对着英子,听到英子说话声一回头,不禁一惊!他一眼看见英子光滑滑的前胸什么都没穿。不知小海是不在乎,还是怎么着,他看见英子从屋里出来竟没言声。英子忽然发现自己只穿着一条内裤露着上身,猛地转身跑回屋子。过了一小会儿又穿好睡衣出来了。英子走过来不好意思的说:“嗨,我以为山已经走了,就小海一个人喝呢。谁知……”张山窘得不知说什么好,这时小海拦过话头说:“行了,行了。你不算吃亏,你别吓着我们的未婚青年吧。”小海的语气让张山觉得他挺傲气的,好像他比他涉世很深似的。那夜,张山回家后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直在闪现英子赤裸的上身,身子白的惊人。今晚的英子俨然一副少妇的模样,虽然比以前略胖一点,但还是那么标致,这是不是和她没生过孩子有关系?张山一边和小海喝着酒,一边却走神地想到这些。r

tt这一晚,张山陪小海喝了足有两瓶白酒。r

tt半夜一点多钟,张山才从小海家出来。回到家后,张山感到筋疲力尽。可能酒喝得太多了,脑袋晕晕乎乎的,进了屋那儿也没洗就直接倒在床上了。可躺到床上以后却怎么也无法入睡,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能平静。过去没钱的日子过得不愉快,现在有钱的日子仍是不愉快。小海报怨他母亲的那些话多少刺激了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已经不在了,更想到孟艳这么年轻的生命也说死就死了,他突然感到心里空的不行。不知那一天自己也不在了,那时又有谁会怀念我呢?一个人总要有个后代,难道就是为了遗传他的基因和姓氏,从而纪念他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吗?他变得堕落了。自孟艳自杀死后,他变得颓废了,由颓废进而任自己堕落了。他的堕落是,他不仅竟然蔑视死,同时他也轻视生的意义。他回首自己的过往,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已没有任何一个亲人可以依赖。而他尚未做出一件理想的成功之事,却眼见死亡一次一次的逼临在自己眼前。他恍惚自己也可能随时会被死亡的无形的巨力征服或吸引。直到多年后他才从《基耶斯洛夫斯基谈基耶斯洛夫斯基》这本书里张元写的序文中的一句话找到了他当时苦求的那个答案。张元的那句话是:“什么是成功,就是在历经艰难之后活下去。”多年后他活到了有幸读到这本书的时候,己经是十年之后的事了。那时他才刚刚正式拍摄他十年前梦想拍摄的第一部电影。命运是个流氓,命运无数次的玩弄了他之后却又嘲笑说他运气不好。当他有一天也成了一个流氓以后,他才发现:原来命运是个女流氓,你得干她,她才会顺从你的意志。那之后,他不再想熄灭内心的焦虑,而是由焦虑中寻视引起他内心焦虑的到底是什么。原来,是他太想战胜他本无力战胜的东西。他太不安于现状,太过追求完美,他过于沉迷梦想,他不自觉的站在了现实的对立面,他妄图以一己之力抵抗他面前的整个世界。即使他知道最终他将悲壮的死去。而倒退十年前,若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狂野之心,他也将是一事无成。只是当时他却为此深陷苦恼之中,几近绝望。他的电影剧本虽然已经完成,但因孟艳的突然自杀,他决定重新创作这部电影剧本。因此他的电影剧本里就出现了一个叫J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