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想着那些自己不明白的事情，左右翻着身子，久久难再入眠。见月色正好，他索性披上了外裳，走到院中去，他记得小院中，花圃围着一个青石桌。才出门就看见石桌旁正坐着路瑶，对月独酌。r
听到林川这边门吱嘎开了，路瑶侧过头，端起酒杯，对林川请了一请，仰头喝了一口。月下笑容依稀可见。r
林川走了过去，桌子上四碟小菜一壶酒，在路瑶对面却又摆着一只酒杯，一副筷子。r
“请坐。”路瑶把对面的酒杯斟满了，又给自己斟了一些。r
“路姑娘这是为我准备的吗？”林川问了一句，坐下了。r
路瑶望着圆月，说：“自然是为了和我一样有兴致，不愿错过这么美的月亮的人所准备的。”r
“今晚的月亮很美。”林川说。他颠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又说：“月有阴晴与圆缺，人的离合也勉强不来；老爷子既然已经走了，路姑娘通达，自然懂得看开些。”r
路瑶略带悲切地看了一会儿月亮，她低头看了一眼林川，笑了笑，说：“月亮美，不是用来给人伤怀，而是给人释怀的。”端起酒杯，她微微喝了一口。r
“林公子，你我一见如故，我只称呼你林川，你看如何？”紫昙笑了笑，说：“况且明天会如何，后天又会如何，都不得而知。人生可能就这一个交叉点，既然有缘，倒不如省了那些公子小姐的繁文缛节。且把酒赏月。”r
“那我就直称你路瑶。”林川说。r
“举杯。”路瑶举起了酒杯，脸上扫去了老爷子逝去而起的阴霾。r
两人各饮了小半口。林川说：“你煮的粥真香！没有你的粥，今晚我怕是要饿肚子了。这一杯，谢谢你！”说着端起酒来，又喝了一口。r
酒过几巡，林川说：“路禹还好吧？今晚在南门，他忽然不再是憨憨痴痴的样子，真让我吃了一惊。他身手妙得紧啊，回城的时候也够沉着，是大将之才。”r
“他这么多年真够累的。”路瑶说，“在他八岁那年他就忽然痴痴颠颠，这么多年，把我也瞒过了。可能是那个时候姑姑对他的期望太高了。现如今他又选择了这条路，能否走下去、怎样走下去，他必须面对这样的人生。眼前的事情只是他以后生命的一个小小缩影。”r
“以前，我常常想，我以后会不会变成姑姑那样，外表看似干练，内心脆弱到禁不住一阵风吹，活得那么累；今晚我却高兴不起来，我甚至怀疑是我把这样的人生转嫁给了路禹。”路瑶漫不经心地夹了一口小菜。r
“以前的生活也未必是他想要的，什么最重要，他心里清楚，你没必要为他挂心。”林川劝了一句。r
路瑶笑了笑，说：“是啊，以前他嘻嘻哈哈，谁又能知道他是不是真正快乐？至少看见姑姑和我为他不开心，他不会开心。我记得有一次，姑姑看着看着他就哭了，他给姑姑擦眼泪时的那个神情，让我以为从那一刻起，他的痴憨就好了。”r
“其实他一直不曾痴呆，就这次结婚，他心底也是清清楚楚的。”林川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