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瑶说：“林公子不要见怪，路禹确实是喜欢紫昙姑娘，有些人不是只有你喜欢得。”她低头端酒杯凑到了唇边。隔了一会儿又说：“他不可能知道紫昙姑娘就是圣公主。就连我，之前也没见过圣公主一面。当年我赶到折柳庄的时候，一切就已经结束了。我父皇就躺在村口池塘边，已经不在了。”r
路瑶说的淡然，还是顿了一会儿。r
“就是这把紫薇剑，当时刺在父皇胸口。母后把剑交给我，不一会儿也去了。”一滴泪忽然就啪一声滴在了石桌上。r
“不好意思，勾起你的伤心事了。”林川不知道再说出些什么安慰的话，又说：“路瑶，你没事吧？”r
路瑶笑了笑，好像那滴泪与她无关：“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你不会烦吧？”r
“不会。”林川真挚地答。r
“你肯定很奇怪，这个庄子，怎么忽然就变成了一座小城，也奇怪那些人公主长、公主短的称呼。——其实这个城里安置的，都是朝廷上的重臣家眷。所谓的朝廷，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认为，至少你要赶考功名的那个朝廷不会，他们只会说，这里都是反贼。”r
“这是一个流亡的朝廷。”路瑶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外界只有少数的人知道这个所在，就连前方的士兵都不知道。所以你误入村子，姑姑才多番留心。”r
“十六年前，忽然听说有个圣公主赐给了父皇一把紫薇剑，从此父皇每日端详着这把紫薇剑，不再理朝政，也不召见大臣，也冷落了家里人。半年中我见了他一次，我说这剑好，他高兴地夸我有眼光。后来他索性出了宫，据说是想找到圣公主。反贼在这个时候趁机攻下了京城，在折柳庄截杀了他。”r
“守着这么一个城，姑姑算是最累的。路禹痴痴呆呆的，我们这一家，全由她支撑着，勉强影响着前方的军队。在她心里，在她老去后，由我去做她一直做的事情。那到底有多累，只有她最清楚。所以过去，她总是心痛着勉强着我。而我也总是在勉强着自己”r
“而如今路禹好了，没有什么能让她更欣慰。我也感觉生活忽然轻了许多，只可惜没了方向。”说到这里，路瑶自己喝了一小口酒。r
林川越听越觉得吃惊，他应着路瑶也喝了一口酒，说：“紫昙那个时候也就十多岁吧，怎么反倒赐给你父皇一把紫薇剑？得圣公主者得天下，你也相信吗？我真希望我只是一个上京的书生。”r
路瑶忽然想说什么，只浅浅笑了笑，说：“我不知道。”r
他们不知道，在林川才坐下的时候，紫昙的窗子打开了。林川说：“你煮的粥真香！没有你的粥，今晚我怕是要饿肚子了。这一杯，谢谢你！”r
“只是路姑娘的粥煮得香。”紫昙心里跟自己说，轻轻又掩上了窗子。r
圆月正西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