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把锤子,和您的砧子不就是好材?”路瑶问。r
“哦?”老人紧接着摇了摇头,又拿起锤子,一锤一锤打着,抡起抡落。r
路瑶又问:“既然已经知道铸不出更能锋利的剑,为何还要徒劳?”r
老人不再说话了,任你说什么他也不说。把锤子抡起抡落,一直不停,好像从来不觉得累。一片枯叶落在了黑铁上,老人也不管不问,一锤一锤,直把一片叶子打没了踪影。真是个怪老头。r
林川就坐在树下等,听着叫人心烦的打铁声,数着叫人心烦的打铁声。太阳已经落了山。他转身出了谷,外头的空气真好。r
路瑶买了些酒菜,弄一艘篷船——就是白天那些文人,在西湖上漂着。她招呼林川上了船。宽慰他说:“我看这个老伯是个高人,紫昙姑娘来西湖大概就来找他。等几天,他们可能就到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担心,就担心的来的。那天不是亲眼看见紫昙姑娘和南山大哥骑马出了镇子嘛?”“南山大哥神武,再说紫昙姑娘也有一手功夫,那些人奈何不了他们。”r
“咱们不妨夜游西湖,赏赏这西湖美景。”r
船不大,不过船舱容下两个人还是有余。中间摆着一张桌子,摆着酒菜,另有两个小凳,左右时长凳,附在船上的那种。r
放任小船在湖上漂着,点一盏蜡灯,两人对坐而酌,西湖有些人家也掌上了灯,能看见那么几个星星点点。天色昏黑,天上只有几颗星,至于湖景根本无从欣赏。篷船到了什么位置,也不知道。r
酒过了几杯,路瑶的脸色微微泛红,风一吹,油灯晃了一晃。林川不觉看痴了。他笑了笑说:“原来你这样好看!”r
路瑶沉默了一会儿,说:“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紫昙。”r
最后,俩人都喝得微醉了。林川感慨说:“我本不想提这些离别的事情,可如若不提,对不住‘知己’二字。你怕自己走得不够潇洒,你不愿说,那就我说。”r
“真的,娶到你这样的女人才最幸福。”r
路瑶一甩手,紫薇剑斜插在船板上,微微颤着,映着蜡灯,泛着紫光。她说:“再胡说,割了你舌头!”r
林川勉强笑了一笑,感慨说:r
“你就要走了,我怕我永远都不会再遇见,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子。什么都可以坦率地说,毫无保留,我从小到大从没这样。可惜,这也只是一个梦而已。”r
“梦?”r
“对,这是我的一个梦。我林川哪有这么好的福气,能遇上你这样的知己。对于紫昙,我总是患得患失;对你,我却可以总是这么坦然。”r
“我倒希望你对我患得患失。”路瑶望着湖心说,湖上一片黑,进出的湖水泛着几丝微弱的灯光。r
林川没再说话。r
“姑姑所说的都是对的。这只是你的一个梦,这我早就知道,只是今天才得到你证实。”r
“你姑姑?”r
“是。南山大哥就是二十年入梦来的一个人,他把整个梦都搅得天翻地覆。姑姑说,那个时候,他先喜欢上了我姑姑,后来弃我姑姑喜欢上了圣公主。我姑姑那时才十几岁,如今才会对南山台恨之入骨。可圣公主要等的偏偏不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