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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莲上舞


“从嘉,孤王的好六弟,来来来,满饮此杯,请酒!”燕王李弘冀端起青瓷大杯,朝下首的李煜劝酒,已经是面色绯红的李煜推托不过,端起面前的酒杯灌了下去。一旁作陪的冯延已看着喝得面红耳赤的亲哥俩,捋着三绺长髯面露微笑,不住的叫好凑趣。

昨日朝会,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李璟宣布了对李煜就任南京市市委书记兼市长兼政法委书记兼.哦,错了,是江宁府尹的新任命,金殿上一片哑然。都是官场的老油子,自然品得出这任命背后的意味,不过烈祖定下了兄终弟及,李璟自己又立李弘冀为太子,这一个皇太弟一个皇太子已经够乱的了,现在又多出来个李煜,咱们这位圣上到底怎么想的?要玩三国杀?

下朝之后据说晋王李景遂邀齐王李景达过府饮宴几近通宵达旦。据说燕王李弘冀当晚也大摆酒宴,与太傅冯延已、建康军统领刘承遇、中官齐文武还有大觉寺的法玄禅师言谈甚欢。据说李璟在宫中很不开心,自己喝了半夜闷酒,看来这李氏家族老老少少对酒都挺亲呐。

可能这位太子殿下昨天喝得不太过瘾,所以今天又邀自己的六弟李煜过府,本来还要请当涂候作陪,可惜这位当涂候嘟囔了一阵关于不但要吃饱还要吃好的哲学问题之后,直接打发人说自己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告了假,于是李煜自己过来赴宴了。

酒酣耳热之际,李煜摆手不再续饮,李弘冀与冯延已相视而笑,李弘冀朝两厢挥手示意,周围伺候的侍女们便将这湖边亭里的纱灯纷纷熄了,只剩下远远的两盏,亭中立刻变得幽静了许多。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幽幽萧音,起初模糊缥缈,呜呜咽咽甚是清冷。渐渐又有琴瑟之音加了进来,这湖边亭临湖的一面遮掩着的纱帐也慢慢拉开,只见湖面上燃起数十盏宫灯,将这方圆几十丈的水面照得纤毫必现,而那宫灯之下,却是数十朵荷花开得正艳,粉红的花瓣绽放处,金黄色的莲蓬耸立其中,而在那莲蓬之上,竟有一宫妆女子,长袖临风,裙袂飘飘,在那数十朵莲蓬之上翩翩起舞。

灯光水色相互照映,如梦似幻,如同仙境一般。仔细望去,才见那莲花与莲蓬俱是黄金打造,在那灯光下熠熠生辉,而那起舞的女子体态甚是婀娜轻盈,举手投足间浑然不见烟火气,直欲御风而行。长裙飘荡开来,只见双足纤小弯曲如新月一般,雪白的袜子未着足履,轻轻点在莲蓬之上,飘飘然如水仙乘波。

李煜自然惊得张口结舌,正欲探究一番这女子是妖或是仙,只听得乐声一转,少了几分清幽,却多了一份婉转迷离,湖中那女子微张樱口,和着乐声低唱道:

“晓妆初过,沈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却是李煜早年间所赋的《一斛珠》,所写的却是与周娥皇缠绵香艳的新婚生活,这女子嗓音清脆娇媚、低回婉约,将词中的情意唱得动人肺腑,好似一只小手在心头来来回回的轻抚揉捏。少顷这阙《一斛珠》往复两遍,这才余音袅袅,渐不可闻。

侍女将亭中的纱灯重新燃起,冯延已拊掌叹道:“凌波微步,罗袜生尘,那曹子建所遇的洛神女,怕也不过如此吧。”

李弘冀笑道:“此女乃是门下人孝敬的舞伎,名为窅娘,虽不能如汉后赵飞燕一般可作掌中舞,却也相差无几,最是喜爱六弟所作的辞赋,从嘉稍待片刻,窅娘为六弟佐酒。”

李煜摆手道:“这窅娘女仙一般的人物,能见其作莲上舞,能闻其歌喉,已是有幸,岂可唐突。”

三人正说笑间,那窅娘已上得湖边亭,玉足纤细自然不良于行,行走间似风摆杨柳一般。纤腰盈盈不足一握,更显得娇臀挺翘,左右摇摆自有一番勾人魂魄。足下一双四指长的莲鞋,却是硬木为底,袅袅婷婷行动间发出咄咄的清音,留下一行五瓣梅花的足迹,原来这莲鞋鞋底镂空,内藏香粉,不但足音清脆,还有阵阵幽香袭人而来。

李煜这双瞳的眼神一直就未离开窅娘,尤其那惹人怜爱的三寸金莲,让这位郑王欣赏之余更是叹为观止。见窅娘行至近前,李弘冀忙吩咐道:“窅娘,这位便是孤王的六弟,你最是推崇的郑王,快快上去请酒。”

窅娘低头端起酒杯,一双眸子盯了李煜片刻,满是热切和娇羞,屈身万福道:“今日得见郑王爷,小女子幸何如哉,王爷但请满饮此杯。”说罢琼首扭向一旁,露出修长细嫩的脖颈,微微有些绯色。

李煜已有三分醉意,见这可人在前,自然是赏心悦目,接过酒盏一饮而尽。李弘冀一旁道:“六弟文采冠于江南,所赋词曲可谓一绝,窅娘能歌善舞,这莲上舞怕也无人可及,今日窅娘唱出六弟的旧作,可谓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极是,极是!”冯延已一旁笑道:“今日有郑王、窅娘双绝在此,不可无新作,郑王还请赋得新作,由窅娘再歌一曲,以饱我等耳福,王爷不可推托了。”

李弘冀应和道:“理应如此,六弟速速作来,来人,笔墨伺候!”

李煜笑道:“大哥有命,小弟自当遵从,还请大哥与太傅稍待。”

下人将文房四宝送了上来,窅娘在一旁铺好宣纸,涂了丹寇的小手拈起香墨,在端砚中慢慢磨了起来,眼里满是崇拜,盯着凝思的李煜。

有这么一位美人在一旁伺候,对自己又是暧昧的情意,李煜自然心里暗爽。扭头朝着窅娘笑了笑,李煜略一沉思,便笔走龙蛇,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花明月黯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好!好字!好词!”李煜一挥而就,早就等在一旁的冯延已便鼓掌叹道:“郑王这笔力已得二王的神韵,至少有十数年的功力,非下苦功不能得。这词也是缠绵悱恻,至情至性,于词曲一道,郑王可称大家矣!”

李煜忙摆手道:“江南文风鼎盛,能作佳曲者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其中佼佼者,且不论父皇与太傅珠玉在前,便是当涂候,那有井水处便有李词,从嘉自愧不如,太傅不可过誉了。”

话虽是这么说,奉承话谁都爱听。李煜接过窅娘递过的丝巾净了净手,又是一阵的谦逊。李弘冀道:“孤王是不懂这词曲好坏的,不过既是六弟所作,又得太傅如此嘉许,想必是上佳,暂且饮酒,窅娘速速唱来。”

词曲都有固定的词牌,象李煜刚刚所做的《菩萨蛮》又是大众化的词牌,无论是字数还是韵脚都是固定的,既有现成的曲调,照着唱出来即可。窅娘略略熟悉了一下,便示意乐工弹奏起来,自己在一旁且歌且舞,一双妙目却如长在了李煜身上。等唱道“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一句,那眼波流动,妩媚得简直要滴出水来,偏偏一脸的羞怯,如同与情郎撒娇一般。

一曲歌罢,几人纷纷叫好,窅娘便跪坐在李煜身旁,斟酒布菜,不时与李煜低声谈笑。李弘冀与冯延已自然也招来侍女相陪,一时间宾主尽欢,场面一片火热。

又饮了几轮,李弘冀这才道:“父皇委任六弟江宁府尹,定是要六弟熟悉政务,以后大用。不知六弟对这江宁府尹日常事物,心中可有打算?”

李煜忙拱手道:“大哥又不是不知道,小弟一向疏懒,这次父皇也不知为何要委以重任,小弟这心中正是惶恐得紧,大哥可有章程教我?”

李弘冀却未答言,眼神撇了一下冯延已,冯延已一旁挺了挺身子,清了清嗓子。李煜忙朝冯延已拱手道:“太傅老于政务,可为孤王指点迷津否?”

冯延已危襟正坐,拱手道:“郑王客气了,江宁一府乃天子脚下,事无巨细,一旦生乱则京亟震动,故为政须谨记老成持重、无为而治。”

“受教了,多谢太傅指点!”李煜连连拱手。

李弘冀笑道:“六弟在外辛苦了一年多,回来又担此重任,大哥本来无以为贺,不想今日六弟与窅娘身为投缘,便以窅娘相赠,以贺六弟就任江宁府尹。”

李煜忙推辞道:“大哥不可,你我兄弟情深,可小弟也不能夺人所好,大哥的情意小弟心领了,这礼物却是太过贵重,小弟愧不敢受。”

“六弟若是不受,以后这窅娘虽是身在燕王府,这心怕是要栓在六弟身上了,大哥今天就成人之美,六弟就不要推托了。”

李煜撇了一眼窅娘,见窅娘眼巴巴看着自己,眼圈都有些发红,却强自忍住,幽幽叹息道:“还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窅娘蒲柳之姿,入不得郑王青目,也是小女子福薄.”说罢扭过头去,一点晶莹落了下来。

冯延已忙道:“郑王爷,所谓长者赐,不敢辞,既然窅娘有意,太子殿下又欲成人之美,郑王又何必如此小家子气呢?”

“这.既然如此,小弟就愧受了,多谢大哥割爱,小弟铭感五内!”

见李煜答应下来,窅娘立刻破涕为笑,朝李弘冀与冯延已拜谢道:“多谢王爷与太傅成全!”

于是酒宴继续,气氛更是融洽火热,直至深夜李煜才带着窅娘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