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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抓苦力条例


龙光门内的兴唐大街上,魏新骑着高头大马,左顾右盼地看着街路旁边的花草树木和各式店铺,心里满是新奇,觉得这眼睛都不够用了。

魏新也算是春风得意年少有为,二十几岁的年纪,便做到了中书令魏岑家的二管事,人前人后无论是府里的家丁还是过府求见老爷的官员,见到自己都要拱手抱拳尊称一声二爷。能做到这个二管事的位置,一则是魏新眉眼通挑,待人接物极有眼色,二则也是靠了自己那个做了魏岑第九房小妾的妹妹杨莺儿的枕头风。

魏新原本就是游手好闲之辈,也没什么谋生的手段,起初魏岑只是拗不过小妾的枕头风,招个护院养个闲人而已。不想这杨新颇有忠心,进府便自甘为奴,改名魏新。这年头改了姓氏那可是忘了祖宗,死后都埋不进祖坟的忤逆之事,魏新此举自然讨了中书令大人的欢心,一步一步升到了二管事的位置。

四个月前,魏新回家奔丧。虽说是改了姓氏,可亡故的毕竟是自己的亲老子,回去料理完丧事依旧守了三个月的孝才返回金陵。

一入龙光门,魏新便吓了一跳,短短四个月,原本街路窄小房屋杂乱遍地污物的龙光门彻底改了模样。青石街路边上是各式花草树木,一排排整齐的小楼矗立在道路两旁,来来往往的人群脸上满是微笑,自己莫不是走错了地方?

“嘿!兀那汉子,看好你的马!”

魏新正看得出神,忽然路旁有人将自己的马赶开,胯下的坐骑朝旁边一闪,险些将魏新甩下马去。魏新转头望去,见是两个衙役打扮的汉子。原来一路行来自己所骑的马或是有些饿了,将路边的花草啃食了一块,再看路上骑着或是牵着牲口的人,都将牲口戴上了笼口或是嚼子。

“滚开,别耽误你家二爷的事!”魏新见是衙役,着急回府也不想多事,怒骂了一句催马就准备离开。

“慢着!”那汉子上前抓住马的缰绳道:“破坏公共设施,依据.依据.小队长,依据啥来的?这大队长弄出来的章程,名字咋这么绕嘴呢?”

另一个汉子笑道:“你这憨货,都教了你多少遍了还记不住。”说罢走到魏新近前拱手施礼道:“这位兄弟,依据新颁布的《金陵城市治安及公共设置管理处罚条例》,你的马啃食了路边的花草,要处以二两银子的罚款或是三日的劳役。”

“什么?”魏新大怒,手里的马鞭随手抽了过去,那汉子抓着马缰躲闪不及,脸上便多了一道血檩子。魏新怒极而笑道:“你们两个有眼无珠的东西,敢拦你家二爷的路,我是中书令魏大人家的管事,跪下磕头认错,二爷心情好就饶了你们这一遭,否则老子拔了你们这身皮!”

两个汉子冷笑了一声,随手将腰间挂着的二尺多长的硬木棒子拿在了手里,为首的汉子道:“中书令家的二爷是吧?攻击城管巡逻人员,依据《金陵城市治安及公共设置管理处罚条例》,处劳役一年。这位二爷,您是自己跟我们走还是让我们兄弟费点手脚?”

“好大的胆子!”魏新这才发现面前的两个汉子虽是穿着类似衙役的长衫,可号坎的地方却是“城管”两个字,在左边胸口还缝着一块白布,上面黑丝线绣着“城管大队第八中队第二小队甄六邙”几行字,另外一个绣得是“城管大队第八中队第二小队长贾盛关”。

“好大的胆子!”魏新听有人附和自己,转身望去,见周围众人看着自己,眼里却满是怜悯,议论纷纷:“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城管的人,不知道在这金陵城,这些城管虽说和气,可等闲也是招惹不得的么?”

魏新心里一凛,转身催马便要逃走,只要回到府里,哪个还敢为难魏二爷?

贾盛关和甄六邙两人见魏新要跑,一个勒住马缰,另一个上前抓住魏新的腰带,便将魏新从马上扯了下来。那魏新跌得七荤八素,挣扎着站起,手里的马鞭胡乱挥舞,倒是一旁围拢过来的百姓挨了几下。

见魏新还要挣扎,一顿棒子劈头盖脸便砸了下来,只打得魏新满头满脸俱是鲜血,身子蜷曲如大虾一般,昏迷中犹自抽搐。

“差不多得了,打坏了就白瞎了这个苦力,带回去吧。”两人将魏新绑在马上,慢悠悠牵着马朝城外鸡笼山走去。

江湖人称“赛狸猫”的空空妙手徐鸿背着手,慢慢朝金陵人所说的“秦淮商业一条街”走了过去。这徐鸿原籍却是在北方,在那苦寒之地做了近十年的独行盗,最近到了镇江、江都一带发财,不但手艺出众,轻功也是一绝,渐渐创出了字号。原本徐鸿是要去和州访友,途径金陵,忽然想起江都的同行都说这金陵现在等闲开不得利市,徐鸿自持手法精妙,徧要来见识一下。

人群里走了一圈,徐鸿便盯上了一个大腹便便商贾模样的中年人,那怀里的兜囊鼓鼓的还坠得厉害,一望便知带了不少银钱。徐鸿慢慢靠近了自己选定的肥羊,突然一个趔趄撞了过去,就在撞上的一瞬间,徐鸿手里夹着的小刀便划开了肥羊的侧襟和里面的兜囊,一个鼓鼓的荷包便掏了出来。

“对不住,对不住!”徐鸿连声抱歉,低头便要溜走。那商贾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被掏了荷包,低声骂道:“走路不长眼睛!”便径自去了。

徐鸿转身刚要寻个僻静的地方清点一下自己的收获,却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自己道:“你是扒手,你偷荷包!城管大叔,有人偷荷包!”

“小兔崽子,你找死啊,别乱说话!”徐鸿吓了一跳,刚刚只是注意了肥羊和周围的行人,不想却让个孩子看了个正着,若是在江都,即便是看见了谁敢多嘴?不想今天的确是有些大意了。

孩子的叫声引来周围一群人的目光,徐鸿干笑道:“这孩子看错了,瞎说话!”说罢朝众人一拱手便要离开,却看见周围众人看自己的目光如同看个死人。

惊愕之间,徐鸿看见人群中跑过来两个衙役打扮的人,胸前的号坎出绣着“城管”两个大字。这便是让江都同道闻风色变的城管?徐鸿一边想着同行的告诫,一边转身就跑。

看徐鸿跑出去的几步路,便是有功夫在身的,年长的城管叫道:“我缀住他,你招呼人。”说罢便仅仅跟上徐鸿。

“三哥,当心着点!”另外一个城管从怀里掏出铜哨吹了起来,尖利的哨音划过整个市场,行人纷纷将街路中间让了出来,而越来越多的城管则朝哨音响起的地方跑了过来。

跑过两条街,徐鸿回头一看,不但那年长的城管在后面紧紧缀着,其后不远足有二十几个人也跟了上来,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徐鸿一咬牙,纵身便上了路边高墙,再几个飞跃,窜房越脊逃了出去。这赛狸猫的绰号果然不是白给的。又跑过了几条街,徐鸿一回头,差点从房檐上栽了下去。只见十余条身影从后面也同自己一般直接踏着墙头屋脊追了过来,看那身形轻功同自己也在仿佛之间,而街路上的追捕大军已经聚集了有百人,黑压压的一片正朝自己的方向跑着,还有几个小队的城管远远地兜了出去,明显打的是要包抄自己的主意。

“我只是掏了个荷包而已,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吧,这是在抓扒手还是抓反贼啊?难道这些城管已经闲成这样了?”徐鸿一阵腹诽,忙继续朝人少的方向逃了过去。身后的崔勇自然是紧紧跟着,后面的几个腿上有功夫的一边跟上来一边吹着铜哨指引着方向。

又跑了一刻钟,徐鸿实在挺不住了,觉得自己喘得肺子都要炸开,一口气没接上来,腿一软便从墙头跌了下来。崔勇也跟着跳下墙头,喘了口气,笑眯眯地看着徐鸿道:“兔崽子,腿脚还挺利落,跑啊,怎么不跑了?”

徐鸿哀叹道:“一个荷包而已,用得着这么玩命追嘛?兄弟也是有功夫的吧?居然这么能跑。”

崔勇笑道:“一天跑上三十里地,坚持三个月,你也跟我一样能跑。我追得可不是一个荷包,而是你这个上好的苦力,再说这城里多少日子都没人犯错,谢天谢地你来了,抓了你大队长跟前大小也是个功劳。废话少说,依据《金陵城市治安及公共设置管理处罚条例》,偷盗、威胁他人、抗拒抓捕,数罪并罚,处劳役一年半,这位兄弟,你是自己走啊还是我们请你走啊。”

看着后面领着大棒子明显不怀好意围拢过来的城管们,名动江都的赛狸猫俆鸿颤抖着护住头面,如同落入色狼堆里的无助少女般蜷曲着身子道:“罢了,我俆鸿踩过了地头,认命了,先说好不带打脸和暴菊的行不?”

崔勇嘿嘿一笑道:“兄弟们,给徐爷讲讲金陵城的道理,都轻着点,让后面的兄弟也爽一爽!爽完还得送徐爷回劳役营呢。”

当初招募来的万余好汉,经过在鸡笼山的训练基地一个月的蹂躏,只剩下了五千多人,留下来的这些兄弟分成十二个中队,一半留在山上继续训练,一半作为正式城管大队进入金陵城到处巡视,半个月替换一次。

李天一弄出来的《金陵城市治安及公共设置管理处罚条例》,被金陵人戏称为“抓苦力条例”,刚刚实行三个月,金陵各个府邸的豪奴、横行里坊的恶棍、四方来金陵发财的豪杰很是抓了一批,甚至宫里嫔御凌氏的两个远房弟弟因为当街斗殴也被抓起来搬了三个月的石头。

三个月后这两个公子哥回到自家府里那叫一个老实,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老实读书,准备出人头地。原本吹着枕头风要李天一好看的凌嫔御恨不得做面锦旗敲锣打鼓给李天一送来。这后宫都搬不倒当涂候,那些原本群情激奋的贵戚大员们集体哑了火,这当涂候虽说未在朝中任职,可也是简在帝心,这圣眷之隆真是一时无俩啊。

三千城管撒在金陵城三个月,整个金陵风气为之一肃,当真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各家皇亲贵戚原本天天不务正业、招惹是非的浪荡子弟也都不见了踪影,一个个变得在家谦逊好学、出门彬彬有礼。没办法,那劳役营的棒子面粥和监工的鞭子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

就在金陵的精神文明建设在城管们的大棒下开始迈上新台阶的时候,李天一又出惊人之举:下白桥豪华居住区河景房准备开始出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