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小院,李天一探头探脑先查看了一番,惹得春红秋月一阵娇笑说道:“公子,早上的恶婆娘早就走了,赶紧进来吃饭吧。”李天一这才放心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两个丫头服侍着李天一用了晚饭,其间自然也是耳鬓厮磨,让李天一大呼过瘾的同时也是有些煎熬。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韩子其早早跑来叫床,哦,叫李天一起床,好不容易等李天一洗漱用饭完毕,拉着李天一到了府外。李天一一出门吓了一跳,八位堂主倒是穿得很随便,长衫小帽,后面是一百来名精状的汉子,齐刷刷地穿着黑绸短衫长裤,背后绣着两个大字:洪兴!头上扎着白色的带子,上面用红字写着:“洪兴青龙”“洪兴白虎”等各自的堂号。见李天一出来,齐齐叫了一声“老大好!”
韩子其满意地点点头,喊道:“孩儿们,把旗号打起来!”为首的两个虬须大汉打起了两面大旗,一面上书“你要战”,一面上书“我便战”,后面不断竖起一道道横幅“恭祝老大起开得胜马到成功”“天上地下洪兴最大”“老大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老大横扫宇内为我独尊”等等,李天一看完差点晕过去,赶紧喊道:“都卷起来,快点。”
韩子其不解地问:“多有气势啊,就光凭这个就能把那群王八羔子吓趴下。”李天一怒道:“你丫的已经把我吓趴下了,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咱们要造反呢,你小子活腻歪是不?要死自己死去,别拉着我们一起。”
马玉玲、马玉珑笑得直打跌,对韩子其说道:“我就说这个不行吧,老大才不是那么没有品位的人。”李天一哭丧着脸赶紧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什么闲杂人等注意,这才说道:“这个和品位没有关系,除了那两面大旗,其他的赶紧都烧了,快点,烧干净点,处理完了我们就出发。”下面的帮众开始处理横幅,八个堂主围上来开始给李天一打扮,套上一件鹅黄色的长衫,嵌着金丝的丝绦围在腰间,什么玉佩、鼻烟壶、香囊、玉珏等等挂了四十多斤,头上巾帽镶嵌羊脂玉,手里又给塞了一把羽扇,这卖相怎么看怎么象为中老年妇女提供特殊服务的面首。
韩子其拿过铜镜一照,李天一立时就怒了,三两下把一堆东西扔到韩子其的怀里,自己依旧青衣小帽书僮打扮,吩咐一声:“出发!”不想刚一迈步,后面笙管笛箫、鼓乐鞭炮齐鸣,李天一铁青着脸看着韩子其,这丫的象个受气的小媳妇委屈地说道:“我就是想给老大壮壮气势,热闹一下。”江子羽、游泗舫等人赶紧吩咐:“都收了,都收了!没看老大都发火了,说你呢,听见啊,赶紧,都收拾了!跟摆摊的似的,一会城管的来了又该削你们了。”
一行人闹腾了半天,这才浩浩荡荡赶奔太学院。李天一觉得自己这边都够过份的了,不想人家国子监和太学院也不逊色,一色的仕服方巾,后面还有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勾搭来的少女少妇们充当拉拉队,一个个以扇遮面、搔首弄姿,不但让这群精英们一个个挺胸叠肚,跟翘起尾巴的小公鸡似的,自己这边带来的帮众也流着口水一个个猪哥的样子。
韩子其哪能吃这份鳖,上前让李天一稍等一下,自己叫过了几个帮众,耳语了几句,几个家伙撒腿跑了回去。这时国子监的祭酒何布照和太学院的博士梅雪闻一摇三晃地走了出来,张嘴刚要说话,韩子其叫道:“等一下,我们这边还有人没有到场,请稍候。”说罢身后有人抬出一张太师椅,让李天一坐下,马玉玲、马玉珑一对俏丽的孪生小萝莉在两旁轻轻锤肩膀,江子羽、游泗舫等人在身后插手侍立,这份谱,装大了。
何布照和梅雪闻此时看了李天一这架势,心里已经有了几分退意。今天这事有点大条了,右金吾卫大将军的孙女做侍女,吏部、户部高官的公子做跟班,门下省主事的公子作随从,遍观朝野,能让这几位无法无天的高干子弟甘心作下人的,怕是一个都找不出来。自己虽然是抱上了冯延已的大腿,可无论是右金吾卫大将军还是各部的官员,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今天这事情,怕是真的有些鲁莽了。
这时,一群莺莺燕燕从远处赶来,一个个花容月貌、体态风骚,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把对面的那群女人比了下去。这对娘子军来到近前,对面的那群精英们这脸色就有些精彩了。“贾公子,你可好久都没来照顾奴家的生意了,今晚一定要来呦!”“张公子,答应送奴家的金钗什么时候给我啊?”“李公子,上次说要替奴家赎身的,骗了奴家的身子就再不来了,真没良心!”“.”
韩子其这时笑嘻嘻地钻了出来:“老大,我把琦玉坊等八家妓坊的姑娘们都叫来给你助阵了,怎么样?够气势吧?”李天一满意地点点头:“子其,你今天总算是办对了一件事情,继续努力!”说罢在众雌的“洪兴大佬你最棒!”“洪兴老大,所向无敌!”的助威声中,轻摇羽扇(嗯,忙乎了半天有点热,这个还拿在了手里),摆足了架势向前走去,不想刚一迈步,身后的助威突然变成了“洪兴老大,床上无敌,床下更无敌!”,差点让李天一又一脚踏空趴在地上。
恼怒地制止了这些人的喧闹,李天一摇了一下羽扇,对等候了多时的才子们说道:“李天一前来拜见各位高才,请问今天如何比试?”何布照忙说道:“国子监和太学院向来是英才聚集之所在,今日闻听李大才子名噪金陵,诸学子慕名而来,相互切磋一番,共同进步。”梅雪闻也忙说道:“是啊,共同进步,共同进步,不要伤了和气。有想李大才子请教的现在可以开始了。”
话音刚落,便有人走出人群,拱手说道:“在下刘文博,太学院学生,闻李才子素来文思敏捷,曾酒后一气呵成《酣酒集》,今日可否在作新词,某亦不才,愿献抛砖之作。”
“少废话了,快说怎么比试吧,大男人婆婆妈妈,真让人生厌。”接口的是玲珑姐妹,这两个小妮子连声音都相像得紧,不仔细听还真不知道是谁在开口。
“限定题目和词牌,当场填词,以较优劣。”
“哈,毫不害臊!既然是比试,就要公平一些,题目和词牌都让你们定了,谁知道是不是早就填好了拿出来的,不敢比就赶紧下去歇着去吧,别出来丢人了。”要说吵架拌嘴,这玲珑姐妹还真是宗师级的高手。
“那,我来出题目,由李才子限定词牌可好?”刘文博脸色一红,还真就被说破了心思,赶紧补充道。李天一闻听心里自然高兴,从名家词作中随便拎出一个来放到现在都够雷人的了,忙躬身道:“请刘兄出题。”
“请李兄以相思为题。”李天一见刘文博出了个如此简单的题目,正要开口,不想刘文博继续说道:“词中不可有相思、离别字样,李兄可否?”
“以蝶恋花为词牌,刘兄以为可否?”
“就依李兄。”
当下两人各自忙着填词,李天一自然轻松得很,顺手拈来,略加思索,便奋笔疾书,将欧阳修的一首蝶恋花默了出来:
“谁道闲情抛却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一会功夫,刘文博也写完交到了何布照、梅雪闻两人的手里。两人看罢,有些面面相觑。下面的众人见状,纷纷要何布照、梅雪闻把两人的词作当众吟诵一番,也好有个评判。梅雪闻无奈,拿起刘文博所填的蝶恋花读道:
“庭院黄昏春雨霁,一缕深心,百种成牵系。青翼蓦然来报喜,鱼笺微谕相容意。”
“待月西厢人不寐,帘影摇光,朱户犹慵闭。花动拂墙红萼坠,分明疑是情人至。”
接着又读了李天一所写的词。刘文博的确文采出众,要不也不会被推举出来作为代表了,用词华丽,将春闺少女的相思写得十分的贴切。但李天一所写的却胜在清新自然,平淡中自然有一份洒脱的韵味。身后的众人自然齐声叫好,更有擅长咏唱的姑娘们当场便将这首蝶恋花清唱了出来,更衬托出清丽婉约之处,一时间好不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