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候,内子一向仰慕李候的文采,今日李候前来,内子便一直央求孤王要一睹李候的风采,实在是平素孤王有些过于娇宠,让李候见笑了!”李煜听完侍女的通禀,忙向李天一解释了一番。
“咱们哥俩没好到这个程度吧?虽说汉唐民风开放,可请家眷出来相见,这也可算是同家之好了。”李天一心里腹诽了一番,忙笑道:“微臣能拜见王妃,实在是微臣的福分。”
李煜一挥手,吩咐侍女道:“请王妃过来相见!”
不多时,门外走进来一位宫妆丽人,面容生得十分娇艳,行走间自有一份端庄典雅,仪态万千。
李天一未敢多看,忙躬身施礼道:“见过王妃,王妃金安!”
周娥皇走到李煜身边这才抬手虚扶道:“李候免礼!”又对李煜笑道:“臣妾听闻我大唐出了一位少年英雄,文采冠于江南,武功扬威北虏,今日得见李候,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王妃过誉了,微臣实在惶恐!”李天一忙再施礼,进了郑王府,就没得消停,一会一起身,一会一施礼。
周娥皇掩口而笑道:“李候不过过谦!”回身又向李煜道:“有井水处必有李词,李候这文采自不必说。两番杀退北虏,擒得敌酋,这武艺也必是极好的。王爷,见到李候这般文武全才,臣妾有一不情之请,还请王爷、李候应允。”
李煜笑道:“王妃请讲,孤王自然是允了,李候能否应允,孤王却做不得主了。”
周娥皇走到李天一面前万福道:“听闻李候一直赋闲,郑王世子仲寓一直无人教导,想李候屈尊为世子讲习,不知李候能否应允?”
李煜闻听一愣,忙又说道:“孤王也有此意,还望李候不要推辞!”
“王妃请起,折杀微臣了。”李天一忙躬身施礼,见郑王妃没有起来的意思,又看李煜也是一直拱手,这两口子大有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意思,忙说道:“郑王和王妃抬爱,微臣就斗胆充数了,只怕才疏学浅,有负郑王和王妃的重托。”
李煜两口子这才站起身来,回到主位坐下。
李天一顿起茶盏,品了一口这才问道:“敢问世子年方几何?”
李煜脸上一红,小声答道:“尚未足岁。”
“扑!”李天一满口的茶水喷了出去,忙抱歉道:“微臣失礼,王爷恕罪。不过世子如此年幼,似乎还不到读书习武的年纪吧?”
周娥皇忙道:“李候大才,我夫妇不过是提前为世子定下师徒名份。酒宴已经备好,李候,请!”
李天一这时才有些明白这位郑王妃的用意,不过既然话都说出去了,也不便再反悔,再说早晚都要上李煜这条船,便起身向李煜拱手道:“王妃真乃女中诸葛,有王妃辅佐郑王,王爷之幸也。但不知王爷朝堂之上有何为难之事,不妨让微臣替王爷参详一二?此事不明,王爷这酒宴微臣吃不下去。”
周娥皇忙起身施礼道:“并非有意诓骗李候,实在非李候不能解此危局,还望李候见谅。”
“王妃言重了,既然已是同舟,自当共济,还请王爷明示。”
“唉!”李煜叹了口气,这才说道:“今年雨水颇大,和州江堤缺口,数十万亩良田尽成水乡泽国,十万百姓嗷嗷待哺。今日朝堂商议修堤赈灾事宜,燕王李弘冀和晋王李景遂一致保举孤王前去和州修堤赈灾,孤王见陛下也有此意便应允了下来。”
“待到商议修堤赈灾款项之时,兵部尚书陈觉和户部尚书冯延鲁均说国库空虚,钱粮均拨付给襄阳节度使王彦铸以供编练襄阳军之用。无钱如何修堤?无粮如何赈灾?李候,孤王想觐见父皇辞去差事,就算父皇有所怨怼,总好过束手无策终至大祸要好吧?”
李天一忙摆手道:“王爷不可,若王爷请辞,陛下必以为王爷不愿为陛下分忧解难,钱粮之事,容微臣细细琢磨一番才好。”
李煜见李天一应下此事,自然心情大好,与周娥皇相视一笑说道:“天一回去慢慢思忖此事,今日先与孤王痛饮一番,你这位大才子可是许久都不曾有佳作了。”
李天一苦笑道:“我就知道王爷这顿饭不是那么好消受的,既然担了这苦差事,自然要大吃一番才够本。”
李煜笑道:“若是天一能时常过府相聚,孤王自当倒履相迎,只是担心天一不来。”
三人相视大笑,朝后厅走去。
既然已经决定踏上李煜的这条船,李天一便少了很多顾忌,李煜也是极好相处的人,再有周娥皇一旁请酒布菜,这顿饭自然吃得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李煜举起酒樽笑道:“天一乃当世大才,孤王虽好诗文,却也只能嘡乎其后,今日既饮美酒,不可无佳作。”
李天一举杯为寿,正要谦逊一番,却见门外跑进一个小女孩,顿时有些呆住了。
小姑娘七八岁的年纪,头上梳着双环望仙髻,些许碎发垂在脑后,白色的窄袖短襦配着湖丝银丝绣花的白色百褶裙,衬得身材纤细婀娜。面庞与郑王妃有几分相像,精致的小脸蛋上略带几丝绯色,细腻得如上等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真个吹弹得破。弯弯细细的眉毛下一双黑水晶般晶莹透彻的眸子,略尖的下巴配合着圆润的线条,一点樱唇湿湿润润的好像时时刻刻被水色包裹浸润一般的娇嫩。
郑王妃已是堪称国色天香,此时进来的小女孩年纪虽幼,竟仿佛比周娥皇还要多几分丽色,那肌肤和五官无一处不美的让人心悸,那散着圆润光晕的肌肤,唯美得竟让人产生了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人间哪里容得此般殊色,只有天上宫阙才应该是这小仙子的所在。
李天一微微一呆,随即心底暗自发笑,自己又不是怪大叔,家中的几位也都是祸水级的美女,今天竟让一个十来岁的小萝莉让自己惊艳了一番,实在是有点丢人,不过这小女孩实在是太过美丽了。
小女孩见李天一一副猪哥的样子,那双微微含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厌恶,从懂事开始,这样的眼神不知见过多少,懵懂中也稍微知晓了一点这样的眼神代表了什么,虽然今天这个家伙只是愣了那么一瞬,可也照实让人讨厌得紧。小女孩只是稍微撇了一眼李天一,随即跑到李煜旁边叫道:“姐夫,看我今天写的小楷,同前几日相比可曾有长进了?”
周娥皇忙对小女孩道:“薇儿,不可无理!”转头对李天一抱歉道:“这是小妹薇儿,平日里有些娇惯,让李候见笑了。”看着幼妹,周娥皇带着几分慈爱继续道:“家母早逝,前几年先父也病故了,小妹便随我住在王府。陛下怜其幼年丧父,又无兄弟相依,特赐封号湖阳郡主。”
李天一听这小女孩唤李煜姐夫,脑袋便嗡的一声,周娥皇的话再听不到了。这小女孩原来便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小周后!难怪如此殊色,难怪那赵家老三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霸占,如此幼龄便生得如此美貌,以后这还得了?
看着眼前的小美女,李天一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那幅国宝《熙陵幸小周后图》,念头刚刚冒了出来,便强行压了下去,这样的丽色,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实在是太唐突佳人了。
李煜见李天一有些魂不守舍,一会满脸的猥琐,一会又做咬牙切齿状,忙轻咳了一声笑道:“薇儿,见过当涂候,你时常吟诵的《酣酒集》便是出自这位大才之手。”
周薇见李天一又有些恍惚,心里的鄙夷更添了三分,脆声说道:“上有所好,下必效焉,欺世盗名者甚多,不过是想投陛下所好罢了”
李天一这时才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梳理清楚,忙低身施礼道:“见过郡主。”
周娥皇见自家小妹说话如此不客气,有些不悦道:“薇儿,怎可与李候如此讲话,今日溜去花园偷偷荡秋千还不曾罚你,一个女孩子,整天到处疯癫,就不能学得文静娴淑一点?”
周薇见大姐发怒,不由吐出粉嫩嫩的丁香小舌,朝姐姐做了个鬼脸,躲到李煜身后,又撇见李天一躬身施礼,心里便认定此人又是一个凭借几分文采前来巴结自己姐夫的人,更是厌恶了几分。
李煜大笑道:“王妃,饶过薇儿这一遭吧。天一,既然小妹质疑你的文采,今天你这一曲佳作便推托不过去了,还请速速赋得。”说罢吩咐侍女:“传家乐伺候!”
李天一看着李煜身后的周薇,心里想的却是这小美女日后的不幸命运,眼里渐渐满是柔情和怜惜。既然老天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到了这里,就不会让你今后再受那般凌辱,我,李天一要逆天改命,保你一世安康!
侍女这时递过笔墨,铺好宣纸,李天一平复一下心情,又看了一眼周薇,挥毫泼墨: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有人来,袜铲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不知为何,李天一看着姿色秀丽体态娇小的周薇,鬼使神差地将这阙点绛唇写了出来,少顷便由郑王府的家伎唱了出来,只听得歌喉将啭,李煜与周娥皇拊掌称善。
待一曲唱毕,李天一这才觉得有些不妥,这阙点绛唇,分明有些调笑轻薄的味道,自惭笑道:“微臣失态了,今日不胜酒力,天一告退,来日再与王爷相聚!”说罢一礼,退出了郑王府。
周薇虽是有些羞忿,心里又有些莫名的欢喜,看了看李煜,心里暗道,这李天一倒也有些文采,不过还是比不上姐夫,文采好人也帅气,又自有一番皇族气度,比这莫名其妙的当涂候却是强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