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崔世文匆匆进了蓬莱殿，又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在李昂的身边道：“惠夫人确实殁了，是‘牵机’，王太医和董太医都在里面，救不活了！”r
李昂浑身一阵冰冷，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她：“牵机！？你竟然这么毒辣，存心是让她们母子死得透啊，方芮！”他暴喝一声，望着她的眼神先是惊怒，渐渐的，变得失望，再变得冰冷。r
一切都似乎都寂静下来，仿佛连风声雨声都消失了，她听到他冰冷得像刀子一样的声音缓缓响起。r
“今良妃妒恨成性，失国本大体，谋害宫嫔，横行无讳。褫革妃号，酌降为七品宫人，赐剜刑、红杖……”r
听着眼前三年前对自己万般依恋的男子吐出这样残酷的话语，仍旧是良妃娘娘的苏芮并没有表现出震惊和哀戚，仿佛对他的无情似已看淡。r
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听到他叫自己的本名，也就是这第一次，击碎了两人中间那一点点残留的情义。r
剜刑，他要夺走她的双目，好印证她的有眼无珠么？r
红杖，他要命人生生杖落她腹中的胎儿，好印证半年前他的一次醉酒留下的错误么？r
苏芮，你真可悲，也真是可笑。r
她笑了，笑声先是很小，后来渐渐的音量增大，身旁扑过来呼天抢地衷心宫女和宦仆，这些都是她宫中的宫人，刚刚被她呵斥到一旁，躲避在蓬莱殿的角落，但是当他们听到皇上要对怀孕的娘娘施以酷刑的时候，都嚎哭着扑出来，哀求皇上手下留情。r
“放肆，一点体统都没有！”苏芮挥袖喝止众宫人，抬起头来望着眼前面容冰冷的李昂，淡淡地道，“不知皇上还记不记得，三年前的春天共赏馨园的梨花，您跟妾身说了什么？”r
李昂眼神一变，虽然表情依然，嘴角却微微抿住。刚刚他气急说出“剜刑、红杖”，她毕竟是自己的枕边人，尽管她杀了惠夫人，可是罪不至此，因此已然后悔，但是君王的尊严和威严却不允许他收回成命。r
当她问他三年前在馨园赏梨花的时候，更是令他猛然想起当年对她的承诺：“一生一世，怜她情深。”r
“这就是所谓的一生一世么？”苏芮冷笑，“罢了，不用皇上您吩咐，来蓬莱殿前，臣妾已经喝了堕胎药，再过一炷香时辰，皇上又将失去一个儿子。”r
李昂身躯猛地一阵，颤着声音喝道：“你……”r
最狠的，想不到是眼前这个一直以来在他身边最温文婉约、毫无脾性的女人，杀了他的女人和两个孩子，却露出那么冷漠的表情。r
苏芮缓缓地向李昂叩首下去，是那般恭敬，尽管一身狼狈，依然不失帝国皇室女眷的风范，亦如她一直以来给宫人的印象——永远那么端庄得体、温良无害。r
一时间，李昂也呆住了，被她的庄重、雅致之举，弄得愣在那里，任她缓缓叩了三个头。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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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机”：传说中的中药马钱子提取物，马钱子的主要成分是番木鳖碱和马钱子碱。其中，马钱子碱会破坏中枢神经，导致肌肉萎缩，中毒者会窒息、无力及身体抽搐，肩膀及腿痉挛，直到蜷缩成弓形。据说中毒者说话或做动作就会再次痉挛哦，尸体都会抽搐动弹，面露狰狞。r
汗……良妃娘娘的手段确实挺狠的，不然皇上不能想到要那样这样地惩罚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