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尘儿将银钗的尖头狠狠刺入大少爷的中指，成管家吓了一跳，惊道：“你放肆……”尘儿扭头朝他一瞪，眼神凌厉逼人。那神情莫名地让成管家满心发了毛，他忙收住了自己的声音。
轻扯出银钗，有丝丝青烟从钗头腾出来。不过一刻，大少爷那紫黑色的指甲便转成了寻常的淡淡肉红色。那被银钗刺破的伤口，涌出的黑色血液郁结在指尖，被垂坠之力拉成了椭圆形，却迟迟不肯落下。
“什么东西？”成管家惊惧地问，那血瘤里似有某种东西在蠕动。
“我要可以封口的瓶子。”尘儿对成管家说。
忙进屋寻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成管家递给尘儿，“这个可以吗？”
“大小刚好。”尘儿接过瓶子将大少爷手中的血瘤套了进去。见大少爷挣扎的力道逐渐减小，方才浮在脸上如藤蔓覆面的条条青紫色血管缓缓淡了下去，尘儿于是轻轻唤他道，“大少爷？”
结在他指尖的血瘤又大了一圈，只是依然垂在那里，迟迟不不见落入瓶中。尘儿的额头上渗满了汗珠。“大少爷，听得见吗？如果你能听见，请应我一声。应了一声，你就好了。”尘儿努力保持着镇定地语气。听着二少爷近乎癫狂的呼喊挣扎声，尘儿交握住瓶子的双手微微一抖，满心的焦躁难安。
“果真应一声就能好了？”孙夫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尘儿的身边，问道。
“恩。”
“程儿，”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孙夫人咬了咬牙，说道：“晓童来了。”
听闻“晓童”二字，大少爷的全身一搐，中指促地弹了瓶口一下。尘儿忙抱紧瓶身，只见他指尖的血瘤轻轻一荡，终于跌落瓶底。
大少爷气如游丝，轻声吐出了一个字，“好。”白眼一翻，昏厥过去。
“怎的……？”成管家茫然问道。
“好了。”封好瓶盖，尘儿将那瓶子放入成管家手中，转头问孙夫人，“太太还有银钗吗？这只已经不能用了。”说着，将扎入大少爷指中的那枚银钗小心放到地上。只见那沾染过血的钗头已转成了灰白色。而那灰白，正缓缓向没有沾染过鲜血的地方蔓延，呲呲轻响，并徐徐冒出轻烟。
“有，还有。”看着地上的那支银钗，孙夫人一时慌了神，扯了几下头上的银钗，却扯不下来。她直跺脚，咬牙大力一拔，总算把那刻有牡丹浮雕的银钗扯了下来，忍着满眼的泪，太太将银钗递给尘儿，催促道：“你赶紧，赶紧。”
当二少爷指尖结出的血瘤落入瓶底，已是将近子时。尘儿将装有二少爷血瘤的瓶子递给成管家，恭敬道：“烦您处理了。”
成管家将瓶子接入手中，看了看左手那封有大少爷血瘤的瓶子，“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啊？”他无奈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尘儿的脸上亦是同样的无奈。
“哇”地一声哭。冬子见被众人扶起的二少爷满身的刮伤，连脸上都未曾幸免，像是被极细地鞭子抽打了全身，心头禁不住一阵酸痛，他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这孩子。”太太叹了声，“快些把二少爷扶回屋去吧。”
冬子点着头，拒绝了其他男仆的协助，独自背起二少爷，落了句“尘儿快走”，也不管她有没有跟上，径自出了门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