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挺好的。”圣上咳嗽着，说道，“父皇那天晚上看到了，也在想这么好看的烟火，能催下瑞雪的烟火，可不是一般的师傅能够做出来的。”圣上以难得的温和口气说道。
“谢……谢……谢……”非晚最终放弃了礼貌地说谢谢，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也憋不出这个字来。
“非晚，父皇要同你商量个事情。”
非晚听去，觉得父皇的语气软的十分奇怪，于是抬头鼓起勇气抬头望向父皇。那个瘦削的坐在八仙桌后的人儿，面色苍白如纸。数年来，他很少跟自己说上几句话，这次主动邀自己前来，并且用如此少有的低而温和的姿态，来跟自己这个他讨厌了很久的儿子说话，实在是很不寻常。
“父皇想要你在这个月末的时候，再制几个那日一样模样好看，又能催生下雪的烟火。”圣上的口气，虽然有些商量的成分，却用不可推辞的神色说道。
非晚一愣，“好。”也没有想太多，他便答应了。身为一个皇子，皇帝找自己的理由，不是有什么国家大事需要谈，不是有什么父子之事需要聊，而只是单纯的要把他的位置放在一个工匠的行列。
心中想起，不免有些悲哀。他答应了，应允了，心中转念，却又不住忐忑起来，若是母后问起，她会有什么反应呢？会否是再次责打自己一顿了事，还是会跳脚责怪冤念起父皇。其实，不论是怎么样的结果，他都已经习惯了。
“走吧。”圣上巍巍站起，虽然年龄并不老迈，走起路来，却好似一个久病缠身的老人。
非晚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坐到了母后的身边。
“什么事情？”母后侧过身来，轻声问道。
他欲言又止，“……”。
“说，什么事情？”皇后微微有些怒气，她是个耐心极为不好的人。
“父皇让我做个烟火。”
“做烟火？”他堂堂皇子，竟被指明了去做烟火？皇后有些恼怒，却又一寻思，也不管做什么了，能在圣上面前多出现几次，得圣上多几次召唤，也算是个机会了。
“恩，是那前几天，孩儿在京都放的那个催出瑞雪来的烟火。”
皇后的心紧了紧，可不要被她猜中了圣上真正的意图。“什么时候燃放？你父皇有没有说？”
“说了，在这个月的月底。”
“月底？”皇后重重地“哼”了声，眼中腾出了无限的恼怒，朝宛鄂妃做的那个位置望去，“贱人！”她重重说了句。
非晚不知所以，见母后这副表情，大概明白了父亲的旨意大约是与宛鄂妃有关，便不再多说些什么。
皇后用她那长而鲜红的指甲绞着她的袖子，绞着绞着，竟让袖口的绣线落了几根出来。她很清楚在这个月的月底，究竟对于圣上而言是个什么样的日子。
多年前，她的深深的恨，也就源于这一天。
多年前，那一直因为太后关系而对自己颇有几分礼让的圣上，带回了一个女子，彻底地摧毁了她的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