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红袍女子浅问刚跨出房门的太医。
老太医见得来人,赶忙俯身深鞠道:“皇太后金安!皇后娘娘吉祥!”
红袍女子弹指轻笑:“那姑娘醒了么?”
“托太后洪福,已经醒过来了。”被屋内透出的烛光一照,皇太后红色袍子上金丝绣制的凤凰莹莹闪亮,凤眼上释出的璀光灿灿,那绣制的凤凰仿佛瞬间被点亮了生命,恍眼间,老太医微垂轻抬的双目仿佛看见了绣凤双眼的眨动,似要夺衣而出。心中微叹这巧夺天工的华服,他深深将头压了下去。
“真是个命大的孩子。”皇太后对身侧的皇后说着,缓缓从太医身前走过,似乎忘了面前还有这么一个人,“溺了这么久竟这么快就醒了,身子骨当真是好。在那后花园里看她在水里扑腾着,我就在想这孩子这么可以挣扎这么久呢?”她的声音,随着屋内缓缓涌出的暖风幽幽传来。轻浅至极的语调,仿佛闲话琐碎家常一般。
老太医依然佝着背,见皇太后和皇后从自己跟前走过,不禁舒了口气。入宫三十余载,他早见惯了各色生死沉浮,却依然对皇太后所说的字字句句无法免疫的心悸。她有一种无法用言语道明的凌厉之气,如隐藏于刺目阳光中的锋利剑锋,用使人欣然的明媚隐藏噬血的杀气。当你看清它时,早已一剑穿心,回天无力。
“刘太医?”皇太后一步跨入门内,却似想起什么,复又退出门来。她转身对老太医说道:“这小姑娘家夜晚来我家这后花园玩,不小心溺了水,劳烦刘太医深夜前来为她医治,哀家要重重赏你才是。”
“太后言重,微臣不敢。”
“有何不敢?”太后璀然一笑,“堂堂太医总管竟为一个无名的小姑娘医治,大材小用,实在委屈。”
老太医一惊,急忙重复,“微臣不敢。”
太后一凛,突然冷冷说道:“哀家让你敢。”她一字一句说得甚为有力,铿锵砸在老太医心上。老太医莫不清太后究竟想干什么,怎的突然拿他这个老家伙开涮,顿时全身冷汗淋漓,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不敢说不敢,更没有胆子说敢,他“哚、哚”拼命磕起头来。
“诶,刘太医,你这是干什么?起身!”皇太后威而不怒,幽幽说道。
老太医趔趄着爬起来,额头已经磕成了艳红色。“哀家借你胆子。今夜之事,若是明日皇城中人尽皆知,哀家知道,此事与刘太医你绝无关系。”
老太医迷惑更甚。自己不过医醒了那姑娘,前后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不知道太后想让他传些什么出去,更不知道太后为什么要让自己将将这件事情传出去。他纳闷着,却不敢多问,哆嗦着应了声,“是。”
“你说,明天人们会说些什么?”太后扭头,望向皇后。
皇后徐步上前,郎声说道:“长信侯之女,原是甚得太后宠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