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天气格外寒冷。比起来,陵郡算得上是温暖了。尘儿穿着件花锦棉裙,外头套着件夹棉褙子,依然觉得有些冷。
丫鬟小桃将灌好热水的暖壶放入棉套中,递过来道:“小姐,这风吹着容易着凉,小心身子。”尘儿点点头,接过暖壶。“京都的天色黑得好快啊。”她说。“冬日里,都是这么快天黑的。”小桃说着一边揉了揉眼睛,好象被风吹入了沙尘。
“怎么了?”见她一直揉着,尘儿问。“没事没事,揉揉就好了。”小桃慌忙道。尘儿微微一笑,“那么怕我做什么。”小桃抿着唇,不敢做声。伺候这新来的小姐才三天,不知道她的脾性更不知道她对人对事容忍的底线,再是大胆的人也不敢在这时候多放肆。
“唉,随你吧。”尘儿叹了口气。小桃的这份拘谨把她弄得浑身不自在。“小姐,进屋吧,免得凉着了。”小桃道。
“恩。”尘儿缓步走入屋内,见小桃已经将眼睛揉得通红,不忍道:“也没什么事情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见小桃依是迟疑着,没有要走的意思,尘儿无奈笑道,“我要睡了,你回不回?对了,”尘儿比划着小桃的双眼,“有些肿了,过会儿还没好可千万记得找大夫看看去。”
小桃感激不已,谢了好一阵后才离开。
“这丫头。”尘儿兀自笑着,摇了摇头。初见小桃,只觉得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天真浪漫的笑着,却不想她谨慎如大人一般。
正想着,突然听见“砰”地一声巨响,尘儿忙起身推开窗向外望去。空中,烟火结成了一个巨大斑斓的菊花模样,紧接着,芍药、牡丹竞相亮相,噼里啪啦的炮烛声不绝于耳。对京都的夜市早有耳闻,听说陵郡花街与之一比,简直不足一提。无论是道路的宽广程度还是沿途摊贩的货物品种、质量和档次,京都的夜市绝对首屈一指。
看着满天璀璨着的烟火如此想着,尘儿的心便蠢蠢欲动起来。不如出去逛一圈,反正也无所事事。这么想着,尘儿忙将身上那件纯白绢面的夹棉褙子脱下,换上了一件墨绿色的夹棉褙子。
黑夜恰好将墨绿的颜色吞了去,正个身子隐了起来。从廊上匆匆走过,那些在院中兴奋指点议论着满天烟火的仆人们竟没有一人注意到她。
出了后门,方才舒了口气。虽不知道去京都夜市的路,但尘儿沿着烟火的方向左走右走,竟从一条小巷插入夜市中。
满大街摩肩接踵的人,街尾不住奔往天空绽放的烟火,喧哗的叫卖声,香气四溢的小吃,看得尘儿越来越兴奋。突然,一把至后而来的油纸伞挡住了她的视线。
这又没下雨的,干什么要打伞?还把她这个不相干的人给罩住了。
尘儿回头望去。
那打伞的男子身高七尺,穿着一件绣绿纹的紫色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用金线绣制的发带束着,面若冠玉,眉如墨画,目若朗星,昂藏桀骜,朝她嘻嘻浅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