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拿衬布盖住了前半身。这个举动让他愣一下。她的脸颊微微泛红。
原来人体模特只可远观，不可靠近。阿穆有点明白了，大概是他突然冲过来，吓到她了。“你看，我的速写草稿。”他想说他真的没有侵犯她的意思，只是，她的美态会让他忘记自己身处何方。
她不知他仰慕她。只是她是流云，驰骋千里，他追不上，远远瞻望，心驰神往。
晚上给阿穆提供灵感，白天给曾夫梓担当模特，她的精神有些恍惚，休息不好，有些昏昏欲睡。曾夫梓给她拿了几张豪门的贵宾券：“去放松放松吧！我看你挺累的，年轻人，该消遣的时候也去玩玩。”
她看着票有点怔仲：“教授也去泡吧？”
曾夫梓说：“我儿子弄来的，他说这个周日有店庆活动，拿这种票进去可以参加游乐活动，酒水还打折。”
她莞尔：“这种情况肯定那天去的人特别多，而且多半还是小青年或是在校生。”
“去玩一玩，你也年轻啊！何必像我老头子一样生活得索然无味。”
“您可不老，您有您的画，有此乐趣怎么会老？”
曾夫梓感叹：“可惜我家里的老婆从来不理解，若她也能这样想就好了。”
有些事强求不来，有些人强求不得。她不是他原先爱的妻了，却还是他法定的妻，人事在变，有些人还在为道德观而活。老一辈人说了，没有道德观，这世界还不定乱成什么样。其实他也想有个善解人意支持自己的女人，婚姻暗淡凋零了，身体枯萎衰竭了，心还没死。有时他也想，若是拥有路小曼这样的女人，该是人生多大的幸事。可想总归是想，目前他只能远观她，不敢靠近……
女人不可小觑女人。不是辛晓琪歌里唱得《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曾夫梓的老婆叫梅琳，美容院是汇聚女人话的地方。所有猜测的，嫉妒的，愤愤难平的，谩骂的话，到了这里都会放大积聚，再断章取义重新编织。梅琳开的美容院更是积攒闲置女人的好去处，这里布局巧妙，绿意盎然，加湿器弄得烟雾缭绕，很有情调。女人传话女人听，有一天这样的话也传到梅琳的耳朵里面：听说你老公在外面包养了小模特，皮白肉嫩的，年轻你二十岁呢！女人都听不得年轻女人打败年老女人的流言，何况那年老女人还是自己。梅琳对这番话虽不愿全信，可一想到自己的丈夫整日里流连在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身畔……她有多年轻？长相如何？她心里开始不痛快，总想把那幕后的女人扯出来看个真切。
幽暗的心门似长了霉斑的铜器，毒素无法抑制地蔓延。当女人嫉妒起来，着实可怕。
周日晚上路小曼去了豪门，与阿穆一起。闭门造车不是办法，他需要灵感，还有生活所见，七情六欲的刺激。浮世红尘中的红男绿女是最好的台戏，酒吧更是这样的去处。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梅琳，曾夫梓的老婆。
助兴节目开始时女孩儿们跃跃欲试，第一回合，谁掷色子的点数大，就赢回去一箱啤酒。玩的人不少，坚持到最后的人只有两个，一男一女，女的输了，俯在男友肩上耍赖地哭。第二回合，没有输赢，谁当天过生日，拿身份证兑换生日蛋糕，酒水免费。一片喧哗，还真的有人这天过生日，一群艺校的学生喧闹不休。第三回合，戴宽边眼镜的男主持说，我们现在要请上几位美女，看见没有？他指着舞台中央的钢管，谁的钢管舞艳压群芳，就可以得到我们今晚的红头大奖，一万元现金。
台下哗然，女人们争先恐后。
阿穆说：“这群女孩都疯了，奔钱去的，咱们看看热闹……”他未说完，就发现路小曼上台去了，怎么……她……也去跳钢管舞？！
“好！”主持人宣布，“我们现在有六位美女入列，各位，精彩不容错过，好戏就要开场，谁是今天晚上当之无愧的红人，诸位睁大眼睛——”
音乐再次响起，震耳欲聋。路小曼抽到第六张牌，最后一个跳。她站在一旁从容地解衬衣扣子，吊带背心露出精致的锁骨，不紧不慢地看着前面跳上钢管的五个人。阿穆傻了，他从来不知道，他醉心仰慕的女神有如此热情似火的一面。她镇定自若的眼神，破釜沉舟的气势，与电子乐融为一体，像一只轻盈的蝴蝶在钢管上翻飞。那些平时只有在TV大赛上看见的高难度动作，她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施展开。台下的人都被震了，从未见过如此优雅绝伦的钢管舞。曾听人说过，成功的钢管舞表演是一个女人游走于淑女和妓女之间的，她可以妩媚，可以张扬，可以充满诱惑，也可以内敛而收放自如。此刻的路小曼是这样的美妙绝伦，她的腰枝界于柔软和坚实之间，充满了诱惑力。
雅座里的莉莉花容失色，看着路小曼这样的女子，她的妖娆气焰瞬间消散。技不如人，自愧不如。
二楼的旋角露台上始终站着一个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聚光灯交织的地方。楚雄几乎屏气看完她的表演，因为太惊艳，那一抹撩人的蝶舞，让他心悸神摇，好似杨柳舞春风，醉了几千回。
“不得了。”尤金无声出现在他身后，“这是哪儿的妞？天外飞仙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