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吹拂,凉意滋生。沈涓靠近些,圈住他的腰。阿穆的脊背有点僵硬,说实话他从未和女性有过任何肌肤之亲。
“什么时候买的单车?”她没话找话。
“不是我的,胡子的车,我去图书馆还书,那边关门早,我怕来不及。”
沈涓马上把嘴嘟起来:“难怪,这破车,太旧了……”
下坡道,沈涓的音量突然调至高音区,哇呀呀的一通叫唤,左右两边林荫道下提着暖水瓶和书本的学生全都齐刷刷转过头来,好似一场观摩马戏表演。阿穆想起不久以前看过的一本江南的小说《此间的少年》,书中描写万般幸福的郭靖骑着一头破驴载着黄蓉在众目睽睽之中招摇而过,黄大小姐的小细嗓子形同扩音喇叭样发出尖叫,无异于“走过的路过的不要错过,都往这边看啦——”
阿穆做梦也没想过那个戏剧性的场面如今会降临在自己身上,所不同的是郭靖的破驴上驮的是娇小可人的黄蓉,而自己驮的是五大三粗的沈涓。
沈涓有点像郑欣宜减肥之前的样子,西门曾经说过,如果涓儿能痛下决心把肥肉当陈水扁看待,减重之后的沈涓应该不比沈殿霞的爱女差到哪儿去。
但人不能跟人比,还有人说蓬蓬若是减肥成功了比周润发还帅呢!那得成功了之后再看。
女生宿舍离男生宿舍不远,沈涓在阿穆到达男生宿舍楼前跳下来:“行了,我自己走过去。”她走时还挥挥手跟阿穆告别,这一幕刚好被探出头来收衣服的胡子看见,那叫笑得一个奸佞。
他转回头对另外两人说:“猜我看见谁了?”
“看见谁了?”西门无精打采,“反正萨达姆不会上这儿来。”
胡子异常兴奋:“我说那小子最近怎么总也不见人呢!原来一下课就吃草去了。”
“什么意思?”蓬蓬越过床沿,巨大的身躯像乌云一样飘过来。
“兔子不吃窝边草嘛!那得看什么兔子,像咱们阿穆这么老实的兔子,别的地方的草他吃不到,只能吃窝边的。”
蓬蓬听糊涂了。
阿穆是哼着蒙古长调回来的,楼道里飘着茫茫草原空旷的风,推门进来时蓬蓬就立在跟前:“瞧你的嗓,不去参加歌唱比赛真亏了。”
他说歌唱比赛,阿穆忽然想起来口袋里的那张票:“哎对了,下周末谁有空?”说着他掏出票来。胡子伸手要抢,没有蓬蓬离得近:“这座位是贵宾级别的,这种票现在买都买不来了……”
阿穆想到自己周末要去路小曼家,歌唱比赛对他不重要,于是转手把票送人,没想到后来引出的风波。
世间可有比自作多情更为尴尬的?只见苍山不见月。
当周末歌唱比赛来临,蓬蓬摸黑到了现场,小礼堂漆黑一片,早就熄灯缄静。蓬蓬挨过黑压压的人头,一连问了几个坐在横排末端的人“这是第几排?”,终于找到阿穆的票座。刚坐下竟听见一声嘘噤,像是谁呛到的声音。扭头借着前排灯光看清了沈涓。
“你怎么在这里?”两个人同时发问,同时发懵,同时警醒。然后沈涓愤然离席,蓬蓬看完了比赛。
事实总有巧合相伴,沈涓觉得自尊心受挫,你若不想来当初直言拒绝就行,何必弄个胖子与我比邻,这一通山轰海啸的安插,岂不是笑话我只能配个胖子?
当然阿穆不是这个意思,可她是这么想的。所以说结了梁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男士们以后千万不要轻易接受女生的赠惠,万一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再叫人误会,岂不贻笑大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