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雄把报纸扔到后车座，驱车来到橘子巷，抬头看着路小曼的窗户，陶片的信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房子也忒旧了，楚雄心想，她怎么住这儿？红绿馆里看多了唯利是图尔虞我诈，见不得几颗真心，除了自己兄弟，这几年越来越麻木不仁，似乎这个女人在强烈引起他的兴趣。那么多跳钢管舞的女人没有一个不面红耳赤不为台下呼声掌声吆喝声映射虚荣的。可她不。她眼里根本没有男人，她似乎只为了纯粹地完成最好，然后轻而易举拿走奖金。奖金！？他似乎明白了，这报纸上的广告得花不少钱吧？要么说她还是有难处的。他有种感觉。这女人在找一个男人。那刚才接电话的男人又是谁？楚雄想上去看看，人总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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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准备推开车门，就看见那个黑黝黝的毛头小子，蛰伏已久的心泛起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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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穆从楼上下来，心满意足，这次的小样稿是历时以来最满意的一次。竞标的作品中不会再有这样灵气的人体模特了。酒店标志雕塑，不会完全采用人体，谁说的？维纳斯的雕像不就是被后人万众膜拜，世世代代列为艺术精髓吗？自己也应完成一部惊世骇俗的旷世之作，才能报答她的知遇之恩。伯牙摔琴谢子期，这一世得一知音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他哼着荒腔走调的《年轻时代》，欣喜若狂地离开，完全没有注意到树影下暗处停着的车。楚雄看着他，良久沉思，眉头皱出扼腕般的痛惜。他把烟蒂弹出车窗，赌气地冷哼一声，掉转车头走了。
回到豪门之后他往吧台去，看见尤金一个人坐着，正望着啤酒瓶发呆。“怎么？”他从后面拍他一掌，“你也假深沉？”
“不是。”尤金回过神来，仔细盯着楚雄看，“我说你哪儿好啊？能把个女人迷得五迷三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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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看他：“你喝多了？”
“不是。”尤金摇头，放下明晃晃的尊爵威士忌“今晚上有个女人为你断肠了。”
“谁？”他猜到是莉莉，不过觉得跟自己已经没关系了，“她没事儿吧？”
“有事儿。在我那屋发酒疯呢！”他说，“你看，弄得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你得负责。”
楚雄倏然，抽起外套搭在肩上：“晚上去我那儿过夜？”
“算了吧！万一你那儿有女人，我去多煞风景。”
楚雄不吭声。尤金猜出几分：“是不是惦记着姓路那女人？”他缄默。尤金摸出烟来递给他一根，笑嘻嘻地说：“喜欢就去追啊！”
“已经去过了。”他低头点火，“刚从她住处回来。”
“碰钉子了？”尤金寻思着，“不能啊！哪儿有你小子搞不定的女人。”可若顺利不会这副德行，看着明显失落。尤金开始觉得，这姓路的女人不简单。“要我帮忙吗？”
“不用。”说完他拍拍尤金的肩膀先走了。
路小曼重回学校，这次是总务办给她打的电话，通知来上课。还是担任人体模特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她一直觉得挺纳闷。难道说阿穆逞能要帮她想办法留在西美成功了？他怎么做到的？她不觉对这个粗笨的大男孩产生点佩服之心。
校园里国槐苍郁，她是下午来的，没工夫欣赏阔别几日的小景，赶去新课室上课。这次的学生是油画系的研究生，工作重新恢复，心里又多了几分激动。一切都还是老样子，更衣，进课堂，老教授介绍一番，褪去模特衣，上展示台。时光在午后静静流淌，画室里静谧温暖，暖得有些炽烈。画笔的沙沙声，她感到平静怡然。
如果那个人没有来捣乱的话，这个下午还是如往常那样美好……
楚雄走到安静的画室门前，扫了眼掉了两块墙灰的那片灰色，又看了看门上挂得牌子：写生课程，非请勿进。
他粲然一笑，推门进去。
“你找谁？”老教授站在门边，看着面前英武倜傥的男人。
“抱歉。走错门了。”他话是这么说，眼睛可始终没离开模特台，她正侧面对着学生，身体扭转三分之一，背面对着门。他看见她的美背，流畅的肩线条，柔软的腰，光线落在胯上，有凹凸的腰窝，是个精致的艺术人体。路小曼至始至终未动一下，更不曾扭头看他一眼。此时她是模特，对谁都一样。
楚雄看着她光洁的皮肤上溢出细密的汗珠，身体本身散发出的缎子样的光泽，眼睛里有火苗在噌噌往上窜。老教授几乎是连推带搡把他挤出门外，眼见门被关上，他恋恋不舍地走出廊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