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穆找到西门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可乐家的座上客，西门看见他一闪激灵：“你怎么来了？”府邸阔绰，客厅里有架三角钢琴，西门装模作样地附庸风雅，拨弄出来的都是噪音。阿穆问他：“你是怎么摆平那个的？”
“哪个？”
“让学校撤了开除令？”
“我没那能耐，不过可乐他爸爸的钱可以通天。”
阿穆想说无耻之徒，话到嘴边改成了：“可不可以也帮我把一道辞退令解禁。”
“谁被炒了？”西门以为哪位不合时宜的老夫子被校长开回老家去了。没想到是路小曼不再担任人体课模特。“你怎么不早说？”
“现在不是求你吗？能帮忙让教务处把那个辞令取消吗？”
西门用他还算理智的脑瓜子想了想，估计这事儿求可乐不现实。她可以为我摆平麻烦，不表示甘愿为我喜欢的女人扫清障碍。“不过，”他说，“路小曼不当模特会做什么？”
“私人模特。”
“谁的私人模特？”西门不耻下问。
阿穆说：“保密。”
西门泄气，说：“喝完水你就滚蛋吧！”
阿穆朝天花板上看了一圈，脖子也扭疼了：“看来你混得不错，可乐的爸爸没把你当米虫赶出去？”
“她爸爸去俄罗斯参加招商会了，再有半个月才回来。”
“说不好听点，你丫真是个靠女人升官发财的混子。”
“混子好。”西门意味深长，“等你到我这个年龄，就知道什么是人生苦短了，泡一个含金钥匙出生的小妞可以少奋斗十年呐！”
“你不觉得自己厚颜无耻吗？”
“这年头脸皮薄的人是不能成功的！”他果然无耻至极。
俩人正在高谈阔论，可乐回来了，拎着一袋肯德基。西门嚷嚷：“你就让我吃这个？太虐待我了。”
“这还算虐待？”阿穆说，“我能天天有鸡腿啃就幸福死了。”可乐把鸡腿包起来拿给阿穆。他对西门说：“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可乐，丫不知足，你饿他三天他连狗屎都吃。”
西门扔过来一个沙发垫：“不是叫你喝完水滚蛋吗？吃着还废话。”
“你就继续做人渣吧！”阿穆跟可乐说拜拜，出门后在街边书报亭买了张日报，翻开后看见头版的醒目处有一则面积很大的寻人启事。男，二十八岁，姓名路某……后面还有一张黑白照片，上面的男子是个嘴上没毛的半大孩子，看上去比自己还嫩。阿穆心想这八成是走丢了好多年，连张近照都没有。事不关己也就不在意，正要翻过这一页，忽然看见一个联系方式。他眼见这号码眼熟，脑袋震一下，这不是路小曼的手机号吗？怎么，她在找人？顾不得擦嘴巴，搭上公交车朝橘子巷赶。
看见她时她在院子口伫立，手上也有一份报纸。阿穆赶上前去：“姐，你在找什么人吗？”
她回过头来，也看到他手里的那份报纸。
“我没看报纸的习惯，今天是鬼使神差买了份，才看到。”他问她，“你找的这个是你的什么人？”
路小曼低头轻语：“亲人。”
亲人？他还一直以为她没有亲人，才会这么背井离乡的独自漂泊。
水洗棉窗帘拉开的时候，屋子里还有夕阳的余晖，她说：“阿穆，如果我那兄弟还活着，大概与你差不多高了。”
“你兄弟？”阿穆在她的满眼愁绪中听到她的过去，直到自己也双眼酸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