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看!蓬蓬那张方块脸比姚明还豆腐,再一笑,脸上的横肉堆积成波澜壮阔的褶子,小眼睛彻底消失成地平线。那形象恐怖的,比贞子附身还惨绝人寰,把送啤酒经过的小妞吓得“嗷”一声就蹿了。
西门回到组织中间时两边脸颊都红扑扑的,胡子数了数:“这景儿好看,跟五花肉似的。”
蓬蓬摸摸西门的小下巴:“疼不疼?”
“废话,左右开弓你试试。”
“没你那么好命。”
“现在的姑奶奶都不好惹,动不动就咬人尥蹶子。”西门问他们,“你们刚才看什么呢?”
众人再回过神来搜寻舞池里的尤物,人早不见了。
胡子懊恼地耷拉着脑袋:“完了,还没要到电话号码呢!”
蓬蓬说:“得啦吧!你去,人家一定当乙肝患者退避三舍。”
几个人无聊,再没女的上前来搭讪,个个举着燕京碰杯,喝着喝着就高了……
夜里十二点多,他们互相勾肩搭背歪歪扭扭地晃出酒吧。各人嘴里还哼哼唧唧,曲不成调不知唱的什么。晃回宿舍后,阿穆揉揉眼睛,好像少了一个。
西门博雅不见了。
“西门庆!”阿穆扯着嗓子在楼道里喊。
走廊上马上响起粗暴的回音,内力深厚:“叫个熊叫!大半夜的不睡觉?再叫老子阉了你!”
阿穆闭嘴,回来晃蓬蓬,他像一头睡死过去的猪,打都打不起来。以阿穆的身板想把他二百六十斤的巨大身躯踹起来,实在力不从心。他站起来用力过猛,脑袋撞在上铺床梆上,天旋地转。使劲拍了拍脑门子,开始过来晃胡子,不信打不起来一个。他揪着胡子的领口“啪!啪!”就是两耳刮子,声音清脆,好像菜板上拍大蒜:“胡子!你给我起来!”
两个人找回去时西门抱着电线杆子睡得正香,阿穆上去照他后腚就是两脚。叫不醒,无奈他和胡子一边架一胳膊硬是给塞上出租车,自己也东倒西歪吐了一路,不甚狼狈。
这屋子里跟死了一样宁静,四个烂醉的人一同睡到太阳下山,醒了又开始打游戏。大好光阴就这么过去,虚度成灾。
周一阿穆坐着打哈欠,支好画架等待人体模特出现。他斜瞟了一眼西门,也那儿打瞌睡。老班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谢顶老头,上台寒暄几句,然后引入正题:“人体是一门独特的艺术,是一个极其复杂微妙的完整结构……现在请模特上台,同学们,上午四个课时,大家要珍惜时间。”
门外进来个人,门内鸦雀无声个个翘首瞻望。她只穿了一件模特衣。
她?
阿穆当时脑袋一震荡,差点儿磕死在画板上。那些皮囊下包裹的血、沸腾的心,各个蠢蠢欲动。她就是周六晚上他们在小酒吧看见的那个尤物,若说林青霞是徐克眼中五十年出一个的美女,那她得是斗转星移草木枯荣也难得的绝色。
她是……人体模特?
小青年脑门上的血压“噌蹭噌”往上蹿。
她落落大方走上台,模特衣如一缕尘埃轻轻落地,坐在蓝色天鹅绒的衬布上笃定优雅,成就一件鲜活的艺术品。她的乳房丰韵圆润,小腹平坦柔软,四肢修长,脖颈纤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有完美的曲线。一个舒展流畅的女人体,浑然天成。阳光从玻璃窗上斜射进来,光的变换呈现出丰富的色泽,折射在她璞玉样白皙的皮肤上,那个年轻的胴体散发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细腻光华。这种柔软温润的女性美,阿穆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深深震撼。
笔触描绘她的眼神,是一种猜不出年龄的迷离。有着少女不经世事的青涩懵懂,还有母性的温柔宽容。她像个谜。
还是那句话:天地为证,日月为鉴,她是一片高不可攀的流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