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进行了许久,大臣们推觥交盏,相互敬酒,谭月如不知不觉,喝的也有些高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垂柳轩,只是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
谭月如大呼糟糕,她想起今天是自己给使臣表演刺绣的时间,现在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连忙从被窝中起来,就看见小钰端着一盆热水,高高兴兴的进来,看到谭月如醒了,不待谭月如开口,就道:“娘娘,皇上刚刚传旨,说娘娘今天在垂柳轩好好练习,表演的时间是在明天下午。”
听到这个消息,谭月如一颗焦急的心这才放下,退回到床边,看着小钰将脸盆放在洗漱架上,说:“小钰,你下去吧,给我传早膳。”
“是,娘娘,奴婢叫小翠来服侍娘娘。”
“不必了,你下去吧。”
小钰退下后,谭月如自己梳洗换裳,直到小翠来传话,早膳以备好。
谭月如草草吃了早膳,便窝在寝殿里翻阅手中的刺绣史,拿着小钰和小翠准备的一副山水画,以画为稿,开始临摹起来。
这说的临摹不是临摹画,谭月如将画放在一张白绢上,描绘着画的线条,用针线绣上。
绣了一个上午,画终于被绣线代替,谭月如撕掉白绢上多余的白纸,感觉白绢上的图样微供,形态不太真实。
谭月如摇摇头,这样的效果,一点也不尽人意,想要绣出如名家画作一样的绣品,谈何容易,短短一天时间,自己恐怕做不到,现在应该怎么办?
谭月如再次翻开书本,仔细研读。
第二日,文帧早早的派了胡瑞德,来到垂柳宫,问谭月如还有没有其它要求,谭月如只是说需要一副名画,胡瑞德很快便去问文帧要名画。
用过午膳,太阳正是最毒辣的时候,东宫孝已经早早的陪着文帧到了司绣阁,在司绣阁中欣赏保存下来的名绣。
谭月如可谓姗姗来迟,她的身边依旧没有宫女跟随,而是独身一人,手中抱着文帧给的名画,款款而来。
文帧似乎等了很久,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司绣阁的外面。
知道谭月如的身影出现,他的嘴角才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绣姬来迟,请皇上恕罪。”
“无妨,只要你今日表现的好,就是功臣,何罪只有?”
“起身吧,快点来拿出你的手艺,别让邻水国使臣们久等。”
“是,皇上。”
谭月如起身后,什么也没说,轻车熟路的走进司绣阁的绣房,从里面拿出了自己需要的工具,便坐在大殿里开始一针一线的绣着。
谭月如将文帧给她的名画展开,从工具篮中拿出两块粗布,这种麻质的粗布,只有民间最低等的人来穿,皇宫里一般用它来做鞋底里的芯。
谭月如将一大块麻质不料对齐剪开,然后对比着名画的篇幅,剪成和名画一样大小。
粗布剪好后,谭月如对比着名画,拿着一只眉笔,在粗布上描绘起来。
东宫孝见到谭月如描绘名画,不禁嗤笑出声,看着使臣们直笑。
文帧仔细的看着谭月如一举一动,对东宫孝的不敬不理会,反而一手支颐,看的更加认真。
临摹也需要漫长的等待,大约一个小时过后,在谭月如细致的描绘下,另一幅画出现了,只不过出现在粗布上。
“就这样,临摹了又绣,就算是名画也变成了赝品,永远也不是真正的名家。”
东宫孝见文帧不理他,直接讥讽,想要刺激文帧,谁知目的失败,文帧笑着说:“王爷说的很对,我们且看看绣姬究竟玩什么花样,说不定会有惊喜。”
东宫孝闭嘴,他很无语,文帧居然变得这么淡定了,他之前不是一怒之下就要杀人嘛!
临摹完毕,谭月如开始选绣线,选好绣线,便开始正式刺绣。
大家惊讶的发现,谭月如绣的很快,而且手法十分简单,只是大家从来没这么绣过。根据临摹出来的线条,谭月如跟着粗布里的细格子,一排排绣上一个十字,一排排绣下来,绣线在粗布上既不紧凑,也不稀疏,近看时觉得不像画,远看便觉得有一种朦胧美,比名画还美。
又一个小时过去,加上之前用来临摹的时间,她花的时间不比正常刺绣的时间多。谭月如扯掉线尾,看着自己绣完的作品,嘴角不禁上扬,看来是成功了。
东宫孝不禁心中打鼓,一个需要靠临摹的绣女,能够绣出什么样的好作品?
结果他错了,当谭月如拿出手中的绣品时,东宫孝不禁目瞪口呆了,他怔怔的看着粗布上黑白黄三种颜色的交汇,成了衣服绝美的画,这幅画的画境刚刚好。
文帧的眼睛微眯,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他正准备起身夸奖谭月如,却被东宫孝抢了先。
“精彩!”东宫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谭月如面前,嘴唇颤抖的看着她手中的绣品,伸出手,微微触碰,抚摸:“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绣品!化繁为简,让刺绣变得不再繁琐!”
东宫孝一把抓住谭月如的手臂,抖着她的手,激动的说:”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样,我让本国的绣女跟你学习,你们交换方法,让我国也拥有你刚才的这种刺绣方法。”
文帧脸色绿了,缓缓起身,目光盯视东宫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寒气。
一个使臣发现了文帧的异样,急忙上前拉着东宫孝的衣角,对他使劲的使眼色。
东宫孝发现了使臣,这才感觉到文帧冰冷的目光,手立刻放开,讪笑道:“皇上,本王太激动了,本王不是有心冒犯,呵呵,呵呵。”
文帧越过东宫孝,伸出手,放在谭月如面前,盯着她,说:“绣姬,过来。”
谭月如下意识的收回手,不想靠近文帧,但是看到文帧那真诚的目光,她犹豫了。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文帧的手,和谭月如的神色上,谭月如无奈,只得伸出手,握在文帧的手心。
文帧拉着谭月如,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对众人道:“今日绣姬为天朝王国立了一大功,朕决定,释放刘茵茵,恢复她的官职,并且,晋升绣姬为正五品常在,想必朕所有的妃子都希望朕常在身边吧,哈哈。”
谭月如知道文帧是在暗示她,常在,常在,他是希望谭月如能够真心接受他,到他的身边。
谭月如的手抖了抖,却被文帧温厚的手握的更紧,似乎就想这么一辈子握着。
谭月如似乎感觉到文帧的想法,心中没来由的一痛,她不是不愿接受这个高贵的男人,而是无法接受,她的心不能同时装下两个人,她做不到。
“恭喜谭常在,贺喜谭常在!”司绣阁的绣女们纷纷跪下,向谭常在道喜,谭常在不知所措的看着众人,再看看正在一边观望的邻水国使臣,向文帧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文帧捏了两下她的手,然后放开她,说:“你们有的是时间恭贺,先起来吧。”
“谢皇上。”
东宫孝清凉的拍手声回荡整个大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东宫孝笑着道:“皇上能得如此良人,真令东宫孝羡慕啊。不过东宫孝现在很好奇,谭常在能为本王解惑么?”
谭月如疑惑道:“不知王爷指的是什么?”
东宫孝看着放在一边的绣品,拿起来,仔细观摩着,不看谭月如,嘴角露出一抹笑,说:“本王自然是说这绣品,明明只是一张粗布,怎么能绣出这么完美的绣品,如果换做一般的锦缎,还能做到这样吗?”
“当然能,只不过会比较费神,其实道理很简单,王爷如果想要知道,便让贵国的绣女来问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