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帧转过身,淡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刘茵茵,平和的说:“平身。”
刘茵茵站起身,低着头静静的站着,不敢抬头看眼前的男人,这可是皇上,就算自己再想看他,也不敢在他的注视下看。
“你来的正好,司绣阁的绣女都到了吗?”
刘茵茵扫了一眼所有的绣女,发现所有的绣女都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文帧,便上前一步,说:“回禀皇上,绣女们都在这里了。”
文帧点点头,将手中的绢帕拿起,展开,给绣女们看,说:“你们谁认识这条绢帕?”
所有人都好奇的抬起头,打量文帧手中白色的绢帕,不明所以。
刘茵茵又上前一步,假装惊讶的样子,说:“皇上,这条巾帕怎么在您的手里?”
文帧将视线放在她的身上,问道:“难道你知道这是谁的?”
刘茵茵诚恳的点头,说:“这条绢帕……是奴婢的。”
说完这句话,刘茵茵感觉道一束目光直直的向她射来,是她,谭月如,她一定很生气,自己冒领了她的绢帕。
尽管如此,谭月如并没有说什么,抬头生气的看了刘茵茵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
“抬起头,让朕看看。”文帧皇帝一眨不眨的盯着刘茵茵的脸,想要看清她的容颜。
刘茵茵的心怯了一下,不是她怕谎言拆穿,而是她真的不想让文帧看见她的容貌。她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可以用其貌不扬来形容,圆圆的脸上坑洼无数,还有许多红色的痘痘,让人一看就会起鸡皮疙瘩。这也是她为什么选择进宫做官,而不是选妃,因为她这样的容貌根本不可能被看上。
“抬起头。”文帧重复的说了一句,这一句,似乎有点不耐烦。
刘茵茵满心忐忑的抬起头,脸虽然抬起来了,但是目光却始终盯视地面,不敢与文帧对视一眼。
文帧不禁皱了皱眉,他实在没有想到,昨天在假山林里遇见的仙子,居然会这么丑。他将绢帕递给刘茵茵,说:“你昨天丢的,好好拿着,别再被风吹走了。”
刘茵茵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绢帕,她没有想到文帧居然会对她一个小小的绣女如此温柔,她不知道的是,自从文帧见到她的这张面孔后,再也没有好心情留着这条绢帕了,如果不是一直怀念昨天晚上的惊鸿一瞥,也许他会生气的离开。
“你的绣工不错,以后朕的东西都交给你绣,希望你不会让朕失望!”
“谢皇上。”
刘茵茵目送文帧离开,看着他的背影,她觉得很幸福,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没有一张漂亮的脸,她一定会成为他的红颜知己,为他生,为他死。
幽幽的叹了口气,五儿疑惑的走到刘茵茵的身边,趁她失神的时候,拿过她手中的绢帕,不解的道:“茵茵,这条绢帕不是谭月如的吗?你怎么说是你的呢?”
刘茵茵朝四周看了看,瞪了五儿一眼,说:“小心点说话,这是皇宫,我说这条绢帕是我的就是我的,知道不?”
五儿立刻乖乖的闭上嘴,走回自己的座位上,独自发愣。
谭月如低着头继续做自己的任务,刘茵茵走到她身边,将绢帕放在她的面前,说:“给皇上刺绣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看在你绣功不错的份上,以后皇上的东西我会全都交给你,你好好表现。”
谭月如抿了抿唇,点点头,一言不发。
看到谭月如这没脾气的一面,心里也觉得自己很可恶似的,只是一瞬间,刘茵茵便甩掉了这个想法,没办法,想在只有依靠谭月如了,不然给皇上绣的东西不一样,让他看出来,那可是欺君之罪。
刘茵茵突然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她立马回到谭月如的跟前,小声的对她说:“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不能让皇上知道,不然后果你知道的。”
谭月如点点头,像个好欺负的孩子,让刘茵茵忍不住摸摸她的头,然后高兴的哼着小调,干自己的活儿了。
谭月如坐在司绣阁里,安静的给一件金色的龙袍绣上飞龙在天,五儿急急的跑进来,对琼玉小声的说:“最近皇宫中戒严了,我们都只能呆在自己的宫里,不能出去,据说上面下了话,时疫未除,我们也不要开工,因为时疫只要触碰也能传染。”
琼玉吓的缩手,拍着自己的胸口说:“时疫这么厉害,我们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五儿小声的说:“可是我刚刚看见茵茵偷偷跑出去了呢,你说她会不会传染啊,我看她回来后我们还是尽量避开她些。”
谭月如正好坐在她们后面,不禁全被她听到了。
果然如五儿所说,刘茵茵从司绣阁回来之后,就传染了时疫,很快就发作了。
刘茵茵是司绣阁第一个染病的人。
“茵茵,茵茵……”。早上五儿醒来,发现刘茵茵还是睡着的,于是便喊她起床。
很快,便传来五儿的惊叫声:“茵茵发烧了,她的脸上是什么东西?”
闻声,琼玉也赶来看刘茵茵,然后惊呼道:“不会是得了时疫了吧,这怎么办,把她放这里我们会被传染的。”
五儿一听说传染了时疫,吓的脸色苍白,连忙拍着胸口道:“那怎么办,那怎么办?不如叫御医吧。”
谭月如一直默默的站在一边观察刘茵茵的病,宫中早已传遍,感染时疫的人首先会发烧,脸上长奇怪的脓疮,看刘茵茵的症状,应该是传染时疫不错。
五儿和琼玉告诉阁主刘茵茵传染时疫,然后传了御医检查,御医确诊,是时疫。顿时,司绣阁人心惶惶,像躲瘟疫一般躲避刘茵茵。
刘茵茵大概是烧的厉害了,在谭月如拿了冷毛巾敷了之后才悠悠醒转。
刘茵茵睁开眼,发现浑身不舒服,而且看见五儿和琼玉都是一副害怕的样子,茫然的问:“你们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五儿躲在琼玉的身后,看着刘茵茵就像看见猛兽似的,怯怯的说:“茵茵,你传染时疫了。”
琼玉点点头,说:“我们不想也被传染,所以你还是暂时搬出去吧,司绣阁还有一间空的寝室。”
刘茵茵得知自己传染了时疫时,心里很害怕,她也知道这次的疫病传染的很厉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呢个熬过去。可是当她听到琼玉说让她搬出去的时候,她的眼里明显的是愤怒。
刘茵茵愤怒的看着琼诗,咬牙切齿的道:“你们就这么害怕我传染给你们吗?好,我搬出去就是。”
说完,转头看向一边的阁主,说:“阁主,我要一个人住到空寝室里去,我刘茵茵绝对不会害你们也被传染的,你们都不用管我,就让我一个人在那里自生自灭好了。”
阁主没有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很快,便从外面进来几个太监,太监全都面带口罩,手戴白手套,进来就抬起刘茵茵,直接抬到司绣阁剩余的空寝室里。
刘茵茵绝望了,她没有想到平日里那么多好姐妹,还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原来是到了她们有难的时候同当,到了自己有难的时候却是自己独享。
一切都收拾妥当,刘茵茵从寝室里搬出去,五儿和琼玉放开双臂,五儿说:“真是太好了,那个瘟神终于送走了,刚刚真的吓死我了,你说如果我们也传染了怎么办?”
琼玉说:“如果你也传染了,后果和刘茵茵是一样的。”
谭月如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她们也早就习惯了,刘茵茵不在,她们也将她当做了空气般肆无忌惮的说着。
听到五儿和琼玉说的这番绝情的话,谭月如的心很凉,这就是她曾经期待的皇宫,花红柳绿里,却深藏着人性的冰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