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削的轮廓慢慢靠近,谭月如的头埋得更低。温热的气息带出一声轻笑,那薄薄的嘴唇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慢慢远去。
谭月如的心终于平静下来,接着却感觉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离自己远去。
“皇上,您怎么了?”老太监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扶住文帧,将他扶在卧榻上。
“皇上,您哮喘发作了,来人,快传御医。”老太监急了,直接想到请御医。
谭月如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坐在卧榻上呼吸困难,脸色苍白的文帧。
她急忙拦住正要去请御医的绣女,道:“不用去了,我会治哮喘。”
说完,她一个箭步跑到文帧的身边,对刘茵茵说:“茵茵,快去寝室里取我的银针包。”
刘茵茵答应一声,飞一般的往寝室的方向跑去。
“皇上,深呼吸,冷静下来,不要害怕,皇上,马上就好了,您冷静的等等。”
谭月如一边安抚文帧,一边用手拍着他的胸口,抚平他不安的心情。
文帧一边难受的呼吸着,还不忘仔细瞧着谭月如焦急的脸,他突然觉得这个女子已经不是仙子能够比喻的,她就是他心中女神,一直苦苦等待的女神。
“月如,针包来了。”
谭月如二话不说,熟练的打开针包,从里面取出一根银针,用手指在针侧微弹,看到颤抖不止的银针,谭月如忽然感到无比紧张。
她突然想起,自己虽然给人扎过好几次针,但都是用来治疗时疫,现在治疗的是哮喘,所扎的穴位完全不一样,如果一不小心,就是冒犯圣主。如果皇上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怕会连累很多人。
怎么办?究竟要不要下针?想要放弃,却已经不可能,是自己提出治疗皇上,如果此时退却的话,依旧是愚弄皇上,置皇上的生死不顾,拿皇上的生命开玩笑。
谭月如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皇上,如果您有什么不适,一定要说出来。”
文帧认真的看了她一眼,表示对她的信任。
这样的眼神,就如当初自己第一次给刘茵茵施针时,刘茵茵给自己的眼神。她的心中一颤,自己绝对不能退却。
“神阙”谭月如在心中默念,眼神专注,小心翼翼的给文帧扎针。
“百汇……”
一根根银针纷纷隐入文帧的身体,谭月如额头已经沁出汗水,反观文帧,却没有了之前的痛苦,而是闭上眼仿佛睡着了般,呼吸均匀。
“皇上,您还好吗?”谭月如小心的唤着,生怕惹怒了眼前的天子。
文帧缓缓睁开眼,说:“把针拔了吧。”
“是”。
一根根针在谭月如白嫩的指尖缓缓拔出,然后放回针包,只见谭月如微微咬唇,眼神专注,雪白的肌肤在空气里犹如凝脂。
“针已经拔完了,皇上,您现在可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没有,你很不错,一个绣女,不紧拿绣花针,还能拿治病救人的针,谭月如听赏。”
谭月如立刻跪下,道:“谭月如领赏。”
文帧却停下不说话了,只是看着谭月如许久,大家纷纷猜测文帧是不是生气了的时候,文帧却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呢,朕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至于谭月如的赏赐,晚上朕会叫人给你送去的。”
“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不知道皇上究竟玩什么花样。
“谢皇上。”谭月如不惊不慌,依然磕头谢恩。
文帧扬着嘴角,似乎心情很好,抬脚大步走出了司绣阁。
看着文帧离去的背影,众人终是舒了一口气,尤其是刘茵茵,没想到文帧居然忘记惩罚她了。
“谭月如,你今天表现的不错!”这句话是阁主说的,接着就是其她绣女将谭月如围在中间,纷纷向她讨好,似乎是讨好了她就能讨好皇上似的。
司绣阁的绣女们都用期待的心情等到了晚上,好奇皇上答应给谭月如的赏赐,说不定自己也能分到一杯羹呢。
夜幕降临,各宫掌灯。
白天和文帧一起来的老太监带领一群太监宫女走进司绣阁,站在司绣阁的大厅里,大声道:“谭月如接旨!”
坐在寝室里刺绣的谭月如听到这个声音后,不禁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绣品,准备出门,谁知一大群绣女纷纷冲进来,将谭月如拖到大厅里。
“走走走,快点接旨……”
“奴婢谭月如接旨!”
“皇上有旨,谭月如救驾有功,封为绣姬娘娘,等同正六品夫人,即刻移居垂柳轩,卿此!”
什么?绣姬娘娘!所有绣女都愣住了,她们没想到皇上说的赏赐居然是封谭月如为妃,那自己的好处岂不是泡汤了。
谭月如的心如置冰窖,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皇上的女人,她很想拒绝,但是老太监胡瑞德的话却在耳边响起:“绣姬娘娘,接旨吧,皇上知道您是白府送进宫的,白府就等于是您的娘家,皇上现在已经赏赐了白府呢,您瞧,皇上对娘娘可是真的好。”
原来文帧误将白府当做她的娘家了,如果自己拒绝的话,文帧肯定会发怒,到时候白家也会受到牵连。
怎么办,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奴婢接旨。”无奈,谭月如最终还是接了旨,因为她不能让白洛林受到牵连。
“娘娘,您已经是皇上的妃子了,以后不能称自己为奴婢,而要称自己为臣妾。”
“知道了。”
“娘娘,跟奴才走吧,去垂柳轩。”
“好。”
在众绣女惊讶和羡慕的目光中,谭月如被胡瑞德带到了后宫,妃子们居住的地方。
垂柳轩其实是北偏殿的一座小宫殿,北偏殿里拄着的都是六品及以下的妃子,位分不高,群居一隅。
垂柳轩的周围,种植了无数垂柳,远远的看去,看不到里面的红墙绿瓦,走近时,才发现垂柳轩也别有一番风味。
因为垂柳轩不是红墙绿瓦,而是绿墙红瓦,走进垂柳轩,仿佛置身深林中一般。
绿色的墙,绿色的柱子,绿色的窗台,绿色的门。一切都是绿色的,只有屋顶的琉璃瓦是红色的,反射着点点星光。
“娘娘,按照惯例,六品夫人配有四个宫女和两个太监,他们以后就是您宫里的人了。”
说着,走进来六个太监宫女,跪在谭月如面前请安。
“你们起来吧。”冷冷的一句话,表示她此时并不开心。
胡瑞德立刻惶恐道:“娘娘,是不是奴才哪里做的不好,惹娘娘不高兴了?”
“没有,公公,没事的话,你就离开吧,我累了。”
“这,回娘娘,明天奴才会叫嬷嬷来教您宫中的礼仪规矩,五天后您便可以开始侍寝了。”
一听到侍寝,谭月如的眉头不禁皱起,她忍住心中的烦躁,点点头,转过身去,不看胡瑞德。
胡瑞德知道谭月如不高兴,只得跪安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