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气放晴。因为昨夜的一场大雨,白府遭水灾了。
没办法,整个北京都遭水灾了。雨水退去的迟缓,连白府后院的尼河的河水都漫上岸了。水深到脚的膝盖上,大家一早醒来,就发现自己家里居然进水了,还进了不少水。
这些水不是人工可以排除的,大家只好忍着,住在一楼的直接搬家搬到二楼。绣楼就是很好的例子。
谭月如庆幸,今天谁都出不了门,自然武知鉴就不会来找她。
她看着眼前的空白的巾帕发愣,他说今天会来拿,今天他真的会来吗?好矛盾的感觉,明明想见,却不敢见。
她又将桌子移到窗户边,低头看着窗外的情形。家丁们可没有偷懒的机会,他们一个个卷起自己的裤腿,在浑浊的泥水里摸索着前进。
她的眼睛一亮,发现一艘小船,其实就是水园里的小木舟,平时供小姐和公子玩耍用的。
小木舟上正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人,他身上的衣服正是小九早上取走的白色外袍。
那人正是白洛林。
白洛林坐在小木舟上,小九在他前面替他划船。
白洛林看着四周一片水茫茫的景色,神色纠结。
唉,这也是一年难得一见的景致,就像冬天的白雪。花草树木已经建筑物的投影在水波中摇摇晃晃,倒映出另外一副风景画。可是这次的水灾造成的损失也不少啊。
白洛林似乎发现了坐在窗前的谭月如,不禁抬头看向她。
谭月如对白洛林微笑,喊道:“二公子好。”
白洛林点点头,便移开目光,坐着小木舟向水园行去。
谭月如每次看见白洛林,都觉得很安心,她真的希望,白洛林若是她哥哥就好了。
所有的烦恼仿佛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她低下头,开始选线,选好线,便开始在空白的巾帕上绣“节节高。”。
一场雨下的干干净净,此时的天空没有一丝云朵,太阳肆无忌惮的洒在大地上,水面泛起一抹抹刺眼的白光。
水在这毒辣的阳光里很快退去,大地换上新装,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谭月如靠在窗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认真的绣着手中的巾帕。
一颗颗墨绿的竹子在一根根墨绿的线条里成型,柔软的竹叶随风而动,竹竿刚中有柔,柔中有刚,直挺天空,昂扬起它坚贞的脑袋。
一个白昼,空白的节节高终于完成,抬起头,她吓了一跳,居然又是武知鉴。
武知鉴正站在她的面前,微笑的看着她,说:“完成了,就去吃饭吧。”
谭月如忽然不怕他了,她点点头,说:“大姑爷应该不吃我们这些下人的饭菜吧?”
武知鉴在她后面说:“我已经吃过了。”
谭月如将巾帕递给他,说:“我去吃饭了,你拿走吧。”
武知鉴一把逮住她的手,说:“今天晚上我一定会再来的。”
谭月如的心脏不禁砰砰跳个不停,她想也没想,居然说:“随便你”。
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不禁绯红,为了掩藏自己的尴尬,她抽回手,飞也似的逃跑。
吃饭的时候,她觉得很郁闷。他说今天晚上还会来,难道他还是不死心?他究竟要干什么?
她的手一抖,再也没有心思吃饭了。
回到自己的宿舍,静静的坐在床头。自从武知鉴出现后,她的生活不再平静。
她对武知鉴的感觉很奇怪,莫名其妙的恐惧,虽然现在已经喜欢上他,但是自己还是控制不了的害怕他,这究竟是为什么?
还有,他说自己是不是来报仇,难道他知道些什么吗?如果他真的对自己有意思的话,那就是对不起大小姐,她一定不会对不起大小姐的,大小姐对她的照顾,在白府里是最多的,她从来没把自己当做下人,而是当做姐妹一般。不然,她怎么会叫自己月如,而不是和别人一样,叫自己十四绣呢?
不行,她一定要阻止,一定要断了武知鉴的念头,所以,只要他来,她就会跟他说清楚这一切。
夜,静悄悄的,昨天的一场暴雨,一定淹死了许多虫子。奇怪的是,难道连青蛙都淹死了吗?以前有很多青蛙叫的,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的可怕。
微弱的油灯在空旷的阁楼里吃力的亮着,这么空旷的地方,一盏油灯根本无法全部顾及到。
所以周边的角落里,还是很黑暗。
脚步声响起,是他的脚步声。
谭月如不禁揪紧了衣角,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很紧张。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阴影里,他缓缓向自己走来。
“你果然在。”武知鉴嘴角上扬,一步步走向谭月如。
谭月如不自觉的起身,身体向后退了两步。
武知鉴一把将她抱住,仿佛害怕失去她似的,将她紧紧地抱住。
“不,你不能这样,我在这里等你,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谭月如用力的推着他,但是怎么也推不开。
耳边传来暖和的气息,和温柔的声音。“你问,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问我是不是来报仇的?”谭月如小心翼翼的问着,试图转移身边的男子的注意。
“我只是试探而已,没什么。”
武知鉴一边说着,红润的嘴唇不安分的在她的脖子上摩挲着。
“你……不要,不要这样。”谭月如开始挣扎,但是武知鉴似乎将她的一切动作都掌握了,牢牢地捆住她的手,阻止她的一切动作。
一条柔软的舌头开始不安分的****起来,吓的谭月如魂飞魄散。
“你不能这样,我等你就是告诉你,你绝对不能做对不起大小姐的事情,你是大姑爷,你应该疼爱的是大小姐,而不是三心二意。”
“谁说我三心二意,我爱的只有你,从来都只有你。”说着,就想去拾掇那张温柔的小嘴,谁知谭月如狠狠地在他唇上咬一口,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流淌。
谭月如心疼的看着这一抹红艳。糟了,咬重了。
似乎是激发了武知鉴的怒意,或是激发了他的爱意,总是,他发疯似的想要扯开她的衣裳,谭月如很想大声的叫出声,很想求救,但是这个样子,谁看见了都会误会,怎么办,她究竟该怎么办,挣脱不开,不能妥协,也不能求救,她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化解危机?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阁楼门口响起,武知鉴的动作瞬间定格,他怔了怔,放开怀中的谭月如。
谭月如挣脱怀抱,立刻跑向白月眉,却看见白月眉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的她越过谭月如的身前,直接走到武知鉴的跟前,甩手,“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甩过,昏暗的油灯下,武知鉴脸上的红色的手掌印是那么明显。
白月眉转身欲走,武知鉴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跪在她的面前。
“不要走,月眉,夫人,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武知鉴很诚恳的求着,但是白月眉会信他吗?显然不会。
见白月眉还要走,武知鉴顺手在桌子上摸出一把剪刀,对着自己的脖子,说:“你走吧,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真的知错了。”
白月眉情不自禁的回头,惊讶的看见那把剪刀,剪刀的刀尖正抵在武知鉴的脖子上,随时可见血。
“不要。”
“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