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亏大小姐平时对你那么好，你居然狠心杀她，姐妹们，教训她。”说话的是十四绣女中的一个，她平时就嫉妒谭月如，现在谭月如成了杀人凶手，她正好落井下石。
“对，打死她，恩将仇报，像这样的女人活着都是对我们绣楼的侮辱。”另一个绣女说指着她说道。
然后，她第一个上前，扇了谭月如一个巴掌，其他绣女纷纷上前，对她拳打脚踢。
谭月如只是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抱着自己的头，蜷缩在角落，任人大骂，毫不还手。
“打死她，这样的女人，活着只会丢我们绣楼的脸。”
“不错，她还会杀人，说不定她哪天就会把我们杀了，她是个疯女人！”
“打死她……”
“打死她。”
“住手！”一声不协调的厉喝，居然是白洛林的。谭月如抬起头，满眼含泪，她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了，如今陷入这样的局面，还有谁会相信自己吗？肯定没有。
白洛林穿过绣女的环绕，蹲在谭月如的跟前，抬起她的下巴，愤怒的盯视她。
“说，是谁杀了月眉，只要你把事实说出来，我会相信你。”他的声音很柔软，让人不知不觉的就相信他，依赖他。
“我……”谭月如很想将事实说出来，抬眼间，她就看见武知鉴，站在人群后面，满眼都是愧疚，满眼都是伤痛。
对啊，他不是故意的，如果把事实说出来，不会有人相信他，他最后一定会死的更惨。不，不能让他死，如果他死，不如自己替他死。反正自己是个失去记忆的人，过去的一切都是空白，上天让自己多活了这么久，都是恩赐，替他顶罪，不过是再死一次。
咬咬牙，谭月如抬起她高傲的脑袋，说：“没有人杀大小姐，事实就是我杀了大小姐，虽然是失误，不小心，但是大小姐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二公子，我知道你们对我真的很好，我愿意一死，让你消消气，你们就当做从来没有救过我吧！”
说完，眼泪控制不住的流淌。虽然在白府只呆了两个多月，但是这两个月里，大小姐把她当知己，二公子将她当妹妹，柳妈将她当女儿，还有武知鉴，说只爱她一个人。再活这一次，她毫不后悔，因为她得到了幸福，虽然这幸福很短暂，但是她很满足。
白洛林愤恨的看着她，突然，他甩袖，将谭月如推到在地，怒喝道：“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解脱了吗？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白洛林甩袖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到武知鉴，武知鉴伤心的看着他，说：“我，我不想留在这里，这里让我呆不下去，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白洛林拍了拍武知鉴的肩膀，说：“可以，月眉头七你得在。”
武知鉴点点头，看着白洛林颓废的离去，心中释然的走向谭月如，静静地看着她，说：“我不会杀你，因为人死不能复生。”
此时的谭月如高兴的以为，武知鉴是因为爱她才不忍心看着她死。却不知武知鉴狡猾透顶，不敢将谭月如逼到绝境，才以退为进，让谭月如更加死心塌地的为他抵命。
这是个废弃的柴房，平时很少有人来。门紧紧地锁着，似乎害怕谭月如逃跑。门口站着两个家丁，一动不动的守着门口，不让任何人进。
不知过了多久，柴房的门打开，走进来两个家丁，后面站着一身白衣的白洛林。
不知是不是因为白月眉的死，白洛林没有平时的洒脱与帅气，下巴的胡渣已经染脏了他的脸颊，无神的眸子里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透出杀气。
他恨不得杀了她，但是他没有，就如他说的，会让她生不如死。
谭月如被饿了一天，再加上身上的伤，让她浑身失去力气。两个家丁将她架起，她就像一只死人般被架着，毫无反抗之力。
家丁架着她，径直朝门外走去。经过白洛林的时候，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眸子，此时毫无焦距，垂着的眼睑，让他也看不出一丝生气。
谭月如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白洛林。在她心里，白洛林一直都是潇洒的，坚挺的，刚毅的。而现在，他似乎是伤心的，颓废的，痛苦的，仇恨的。这样的白洛林，让她不禁一痛。
对不起，是我害你这么难过，如果有来生，我会用尽全力报答你，曾经对我的好。弥补你，对你的伤害。来世吧，二公子。
谭月如被架上一辆低档马车，白洛林跟着坐在她的对面，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似乎在问，你为什么杀了月眉。
谭月如始终没有开口，白洛林也没有问，两人就是这样，一个满带杀气，一个平静如水，对视着直到马车停下。
白洛林径直跳下车，不再看她。
两个家丁从外面进来，架起谭月如，毫不客气的将她拖到衙门。
这里是衙门后堂，是知县的待客之地。
知县胡于庭满脸笑容的从外面进来，见到白洛林的时候还想寒暄两句，当看到我的时候，愣了愣，这才想起什么。
“二公子，听说令妹得了疾病死了？”胡于庭带着疑问的语气问道。
白洛林背对着他，也背对着谭月如，说：“不是得疾病。”
“不是得疾病？那大小姐是因为什么死的？”胡于庭似乎早已预料。
白洛林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谭月如，声音冰冷。
“是这个女人杀的。大人，你应该知道，我们白府的名声很重要，如果月眉之死是被杀，传入民间可能会引来不明就里的人胡乱猜测，他们的话说不定会影响月眉的声誉。所以，这个杀人凶手我将她交给你，你将她关进大牢，严刑逼供，但是不要杀了她，我要她生不如死。”
“这……”，胡于庭是个好官，但是也懂得明哲保身，白府是北京第二大家族，绝对得罪不得，他犹豫了，不过最后还是答应。
“好吧，二公子，只要你不杀她，我可以答应你。”
“那谢谢胡大人，我每天都会来看她的，我要看着她痛苦不堪，不过七日之后，我会将她带到月眉的墓前，让她跪在月如的墓前认罪，到时候我会派人来接。”
“这个没问题。”
胡于庭答着，便叫来捕快，将谭月如关进大牢。
此时的白洛林是暴戾的，这和平日的他一点也不像，但是这让她更加心痛了。
大牢里潮湿而昏暗，闷热的屋子让她透不过气，她被狠狠地推进一间牢房，牢房里只有她一个人，也是，一般女人犯罪的还是比较少的。
谭月如趴在地上，艰难的爬起身，爬到墙角下，挨着墙壁，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子，将脑袋埋下。
不是只有白洛林会难过，她也很难过。如果不是因为她，白月眉就不会死。如果不是因为她，白洛林也不会难过痛苦。还有武知鉴，他杀了自己的妻子，应该也很难受吧。
她觉得上天真的很捉弄人，她明明死了，为什么要让白府的人救上来。如果她死了，就不会有这么多悲剧发生。
眼角处，她看到一只碎碗片。艰难的伸出手，去拿那片碗片，碗片握在手心里，那么冰冷，她的手不停的颤抖。
“你想自杀吗？杀了对你好的月眉，你的心里过意不去，还是想死守真相，让月眉死不瞑目？”
谭月如诧异的抬起头，白洛林冷冷的看着她，原来，他一直相信自己不是凶手。自己真的能这么自私，死了就能赎回自己的罪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