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虎安排谭月如住进白洛林的书房,便再也没有听到过下人的闲言闲语。
白洛林是吏部侍郎,每天早晨要上朝,还要处理一些事宜,回来的时候都是中午了。
每每这时,谭月如就很无聊,身边没个说话的,也没有人理她。
忽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旁院走过。
“绣娘。”谭月如大声唤着,绣娘明显一顿,看到她时便直直向她走来。
“绣娘,好久不见。”谭月如走到绣娘身边,仔细打量着她。
绣娘满面笑容的说:“是啊,你现在在白府住的还习惯吧?”
谭月如点点头,说:“绣娘,我好久没去绣楼找姐妹们玩了,我们一起去绣楼吧。”
绣娘神色怪异,愣了愣,牵着谭月如的手,说:“好吧,只是去了绣楼,你不要和姐妹们抢活干就成。”
“绣娘难道不喜欢我做以前的活吗?我手痒,还真的很想绣点东西呢!”
谭月如和绣娘一边走一边聊天,不知不觉就到了绣楼。远远的,就听见阁楼里传来的嬉戏声,想必是那群丫头们又不老实干活了。
“绣娘回来了,快坐回去。”
嬉戏声顿时消失,绣娘走上阁楼,看到一个个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好像刚才的声音是一场幻觉。
谭月如跟在绣娘的身后,走上二楼,高兴的看着大家,说:“姐妹们,十四绣回来啦。”
大家一愣,纷纷抬起头,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大家又纷纷低下头做自己的事。
“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二公子的相好。”
“哼,不过是一个丫头,还妄想做二公子的正妻,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看我们多纯洁啊,只有某人一心想着往高出爬,还假装失忆,原来是以前大姑爷的姘头。”
“……”
“够了,人家来看你们,你们就这么嫉妒她吗?”
最后一声厉喝是绣娘的,她转身想安慰安慰谭月如,却见她眼眶通红,转身夺路而逃了。
“你们这群丫头,绣娘我是看明白了,一个个都暗恋二公子,可惜人家二公子看不上,你们就嫉妒谭月如,如果今天这些话传到二公子耳中,我看你们就等着收拾包袱回家吧!”
绣娘不偏心任何人,见这群丫头越来越管不住了,终于忍不住生气了。
“圣旨到~”。一声陌生的声音在白府大门口响起,见是皇上圣旨,周虎立刻请了白柏,白柏率领白府一干人等,到了前院领旨。
“皇帝诏曰:白洛林已到婚嫁之期,现有刘循之次女刘婉婉求旨,下嫁于洛林卿家,朕准旨,两家择日完婚,不得违抗。”
公共合上鹅黄色圣旨,最后说了句:“钦此。”
白柏立刻起身,接了圣旨。
白柏将公公拉到一边,小声问道:“这圣旨真的是刘家人请的?”
公公点头,微笑道:“那还有假,刘家婉婉可是跪了一个上午才请到这道圣旨的,您不是不知道,那姑娘身子弱,请到旨的时候,因为太高兴,都晕过去了。皇上感念她的痴情,已经给她一个三等爵夫人的官位,你们白家可是捡到宝了。皇上说不好太干涉你们两家的婚事,所以婚期你们两家商定。”
白柏捋了捋他那不多的胡须,微笑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说着,从身上摸出一块银条,塞进公公的袖口。
两人相视一笑,公公抱拳道:“那小的就告辞,不过走之前还是先恭喜白大人,喜事临门呐。”
白柏接了圣旨,心中高兴,他正盼望着来这么一道圣旨,就不必每天看到白洛林跪在他面前,要求娶谭月如了。
白宰相的儿子怎么能娶一个平民的女儿为正妻,就算是侧妻都是看得起她了。现在刘家亲自请旨,刘白两家联姻,对白家只有好处,以后在官场上,又多了一个助力。
白柏对身边的周虎道:“今天好像没看见洛林,他还没回来吗?”
“是,二公子说最近朝堂要求修书,大概在忙着吧。”
“嗯,我听说最近宫中在选秀?”
“回老爷,不是选秀,是选绣女。”
“哦,是老夫听错了,绣女?很好,走,带我去找谭月如那丫头,我想进宫做绣女应该对她是个不错的选择。”
“平常人家没有好底子的还进不去呢。”
周虎的带领下,白柏走到了白洛林的院子。径直朝书房走去,却没看见人影。
转身,却看见谭月如正站在门口,眼睛通红的看着他们。
白柏无视她的表情,径直走到院子里一把躺椅上坐下,说道:“今天宫里来圣旨了,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我知道了。”
“洛林要成亲了,娶得是三品爵夫人,这是皇上赐的官爵,朝中有这等官爵的女子很少呐!”
“嗯,老爷,你是不是想赶月如离开?”
白柏惊讶的抬头看着谭月如,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直。白柏对她也有一定的了解,心中也挺喜欢她,只可惜她的身份太低。
“赶你走,太不近人情了,我可以做主让你嫁给洛林做小,不过得在洛林成亲之后。如果你想进宫的话,我可以给宫里的阁主写推荐信,推荐你去当绣女。”
“我不做小。”谭月如紧咬双唇,眼神坚定。
“那你想进宫做绣女?”
“是不是可以学习刺绣的地方?”
白柏点头,说:“是,在宫里学习刺绣,比在白府要好,宫里的师傅们都是有长足经验的老人,你在哪里应该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
“那我愿意去,越快越好。”
白柏看向前方,眼睛眯成一条缝,然后站起身,对身侧的谭月如说:“他回来了,你们好好聊聊,也许你还会改变主意的。”
白洛林怒气冲冲的走到白柏身前,直视他的眼睛,说:“我不娶,要娶我也只娶月如一个!”
白柏也生气了:“胡闹,我说过,我不答应,现在不是我阻止,是皇上的圣旨,你敢违抗吗?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该为整个白家考虑,还有你宫里的妹妹,她一个人在宫里她容易吗?”
当头棒喝,白洛林终于冷静下来,他看了看谭月如那伤心的容颜,仿佛是说给白柏听的:“方正我不娶,我只爱月如一个。”
白柏冷哼一声,说:“违抗圣旨,不仅白家,谭月如也逃不掉,不信你试试,如果不想连累谭月如的话,就乖乖成亲。”
犹如重锤打击般,白洛林不禁后退一步,他摇晃的身体像风中飘零的落叶,那么单薄。
谭月如上前扶住,目送白柏离去,然后将白洛林扶着坐在躺椅上,平静的说:“老爷已经答应把我推荐到宫里做绣女,你知道的,我很喜欢刺绣。只是一样,以后我不能随便从宫里出来,有时间的话,你帮我到河南看看师父。”
白洛林紧紧握住谭月如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上,轻轻的吻着。风吹了许久,明明是暖暖的风,却让人感觉不到舒服。
“月如,我真的,真的很想带你离开,我们去你师父那里,春天耕作,夏天赏荷,秋天拔藕,冬天赏雪。或者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没有斗争,没有权力,只有你和我,我们的爱情。”
谭月如轻笑:“我的二公子是傻瓜吗?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我可不要做。”
“那好,我们说好,三十年后,你未嫁,我未死,我再娶你。我们一起到老,到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