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男和我面面相觑额,全没了主意。r
“依依,愣着干啥?赶紧,去单位。”苗苗催促。r
“噢。”我低低的应了一声,看向胜男。话未出口,泪已经汹涌而出。r
“胜男,我害怕,你陪我去,好不好?”我说。r
“依依,我肯定跟你去。放心。”她的语声发颤。毕竟这么大的事,谁也没经过,都害怕。r
我们匆匆离开宿舍,和苗苗一起去了单位。r
我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每接近单位一步,心跳都会加剧。我想象着凌子璇割腕后的脸色,出血的腕部,过低的血压,还有那些冰冷的抢救仪器。r
院办室,很少去。今天还是因为这种事被院长叫去,我忐忑不安,渐渐冒出虚汗。本就不壮实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好像随时要晕倒一样。r
胜男一路上都拉着我的手,这是我所能感受到的唯一的力量和温度。r
短暂的柏油路,变成了马拉松赛程的弯道,长的让我几乎不能忍受。路边的矮树丛装饰带,蒙了厚厚的灰尘,丢弃的易拉罐,饮料瓶歪斜在矮树丛的青石沿边。自行车的铃铃声,汽车的喇叭叫,这些声音像夏日晴空的霹雳,击打着我脆弱的心灵。r
终于看到了单位的标牌,我在门前停住脚步。r
【T县Y医院】这几个大字高悬在医院门楼处。我仰望着这个匾牌,胸口起伏,大口的喘着气。这可是我们县最好的医院,很多人想进来工作都进不来。有关系、送礼还得花几万块。我若不是成绩优异,当初又是以高分考取的定向代培生,多半也不能在这里工作。刚毕业时,不觉得这份工作有多重要,工作几年后,看过,听过,体会过,知道了行业竞争的激烈,也终于知道,这份工作来之不易,是我的幸运和机会。也是我生活的依靠。r
失去了它,我该怎么办呢?无法想像,失望的父母,他们眼巴巴的盼着我做出成绩。失明的奶奶,我许给她的好吃的点心,还有弟弟,我每次给他钱时,他高兴而满足的笑。r
“不,不管怎样,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不能再让事态扩大。”我做了决定,这决定心不甘情不愿,却是我唯一的选择。r
张大嘴,深吸进一口气,闭上眼,然后,呼出,睁开眼。“走吧?苗苗,胜男,我们进去。我去院办室,你们去急诊,看看他怎么样了。待会我去找你们。”我说。r
像是变了一个人,我突然的镇定让她们吃惊。r
不理会她们的表情,我淡然一笑,想让他们放心,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残阳如血,胜男后来告诉我,说当时我那么一笑,她就想起那四个字和那幅景象。想安慰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
我大步迈上不过十级的台阶,进了行政楼的楼道,电梯偏巧正在维修中。十层,院办室在十层。我徒步走了上去。r
“咚咚。”轻轻敲门。当我到了院办室门外时,看到院办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似乎有好几个人,还是敲了敲了门,没有直接推门而入。r
“进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听出来,这是我们的院长。r
我们的院长是个四十岁的女人。精明、干练,整日里露着亲和的笑容。但大家都很怕她,包括那几个男副院长。r
我们单位当时有一个正院长,四个副院长。正院长就是这位女院长,她叫李梅。我们都叫她李院长。r
听同事们说,她有背景,有靠山。r
不只如此,做起事来,说一不二,雷厉风行,上至副院长,下至普通职工,犯了错误,处罚措施极为严厉,谁的情面都不给。r
年底茶话会的时候,我听过她的讲话,记得她的声音。r
我推开虚掩的门,进去几步,站好。礼貌的说:“李院长好,各位领导好。”r
除了李院长,还有主管护理的周副院长,护理部主任肖主任,科张护士长也在。看来都在等我,必定是为了凌子璇自杀的事。r
“小顾,你来啦?坐吧,别拘束。”当他们齐刷刷的看向我时,李院长首先开口说话。r
“来来来,坐这里。”肖主任拉住我的手,让我坐在院长面前的办公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