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劣的演员

“嗨，快别说了……别都站在这院子里，进屋说去——！”妈妈看出我神色不对，让我们进屋说话。r

母女连心，如果我真的快乐，妈妈会感觉得到。可现在，妈妈没有感觉到。她觉得一定有什么事，也许是当着爸爸的面不愿意说出来。r

“走走走！进屋去！”爸爸妈妈热情的把我和凌子璇迎进屋里。花狗围着我转悠，不时瞄瞄凌子璇……。r

凌子璇倒是一脸灿烂的笑。从见到我爸爸妈妈开始就一直咧着嘴乐，好像他真的是那么快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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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真的吧？可我，不快乐！一点都不快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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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我孙女回来了——！快过来让奶奶看看。”奶奶在她那间屋子里听到我们的对话，还有花狗的喧闹，知道家里来人了。细听之下，听出是我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男人。r

奶奶年轻的时候就双目失明了，眼睛看不到，耳朵反而特别好使，听力很好，老远就能听到声音。r

拄着拐杖，摸索着走路，干些简单的活——像缝衣服，穿针引线这些奶奶都能做，做的还很好。现在提到奶奶，我的眼睛都酸酸的，很想哭。r

奶奶很不容易，大家闺秀，才貌双全，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八抬大轿抬着嫁给了爷爷，可是，奶奶不能生育，若是现在，做个小手术就解决了，可那个时候，医疗条件落后，生活窘迫，那就成了难治之症了。r

奶奶伤心的哭，郁郁寡欢，爷爷是长子，又娶了一个。生了四个孩子，虽然二奶奶是我的亲奶奶，可是在我心里还是失明的大奶奶更亲。r

爸爸妈妈去地里干活，我和弟弟都由失明的大奶奶照看。r

记得有一次，大奶奶的头不小心撞到门框上，门帘的钉子磕到奶奶的头，流了好多血。r

我和弟弟害怕，又不忍心，可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奶奶却若无其事的说没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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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事一直在我的脑海里，不刻意去想，却会在不经意间就跑出来。r

奶奶在我心里是知书达理，坚强和亲切的，甚至比妈妈的感觉还亲，如果妈妈对奶奶说话语气重或是态度不好，我都会责怪妈妈。r

工作后，每次回家都会给奶奶带吃的回来。这次，虽然经历了那么多变故，和凌子璇一起回来，我也没忘记给奶娘买吃的。r

最古老的那种方便面和点心……还有绿豆糕，那个时候这些算好的了。r

“子璇，这是我奶奶。”我说。r

之前只是简单的跟凌子璇提过我家里人的情况。r

………………………r

“奶奶好。”凌子璇客气的打招呼，并不亲切，他没有明显不对的举动，但我却觉得他的问候是那么的疏离，甚至有种嫌弃的味道。r

“噢，你好！你好！孙女啊，这就是你对象？可惜奶奶看不见……不过，我孙女好，找的对象差不了！”奶奶高兴地说。那激动的表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喜讯，接见了尊贵无比的人。r

因为我，奶奶对这个看不见的凌子璇也多了好感和无法表述的爱。r

我想哭，却忍着泪。r

我不能哭！这次回家是让他们都放心，对我放心。r

奶奶年纪大了，这自不必说。r

爸爸妈妈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在农村风吹日晒，干地里活，养几只鸡，养头猪，种点菜。鸡下蛋了都舍不得吃，拿集市上去卖了，然后再买生活用品。没有工资，没有退休金。r

我长大了，工作开始就是大人了，不想让他们在为我操心。而且，如果他们知道凌子璇和我结婚的真相，我想他们一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那样的局面不是我愿意看到的。r

也许，也许凌子璇对我是真心的。r

反正女人终究是要嫁人的……r

“走走走，上这屋来——！”爸爸招呼凌子璇去了他和妈妈那间屋子。r

凌子璇随爸爸过去了，我把带回来的吃的塞给奶奶，告诉奶奶都是什么。奶奶很高兴，我看到她浑浊的瞳仁里闪着泪花……。r

“孙女，下次回来别买吃的了。东西贵，奶奶岁数大了，浪费。”奶奶说。r

“奶奶，没事！我挣钱了。下次回来给您买别的好吃的。”我近乎哽咽的说着，像逃跑似的跟奶奶说：“奶奶，我先去爸爸妈妈那屋，有客人。”r

我怕我会控制不住眼眶里翻腾的泪水。若泪水横流，那我这次回来的目的就达不到了，我的苦心也白费了。r

高兴和待嫁的喜悦，是我唯一该在家人面前表演的。r

即使我是个粗劣的演员，也必须演好。r

“哎，去吧，去吧！别让人家笑话咱们。快去吧！”奶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