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问道:“是在寻这只钗子么?”
冷风吹过,阿九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他挺拔的身子有点摇晃,看来风已将他的酒意勾起。
她无语泪凝眸,微微点了点头。
她伸出纤手,想要拿回珠钗,他却一合掌心,将珠钗握在手心。
阿九的手顿然停住,她望着他,他深深看着她,俊美的带着醉意的脸上有一丝恍惚与迷惑。
眼前的他,似乎已经醉了,但他在努力让自己清醒,他问她:“你是小蝶吗?”
阿九低下头咬着唇,抑制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轻轻摇了摇头。
他似在克制着什么,自言自语道,“你不是小蝶?那你为什么背上会有和她一样的梅花印记?为什么一颦一笑和她如此相似?”
他说着,靠近了阿九,伸出手想去触碰她却又不敢,他英俊的脸上有狂乱的痛楚,他喃喃道:“是你么?小蝶?你又何苦这样折磨我?”
阿九悄悄转过头,将脸贴在冰冷的柱子上,眼泪已从她的眼里奔涌而下。
他立在她身后,紧握着珠钗道,“这是她的钗子,你如何会有?小蝶,我知道是你,你不肯接近我,可是在怨她吗?”
阿九的手紧紧抓住柱子,嘴唇已咬出血痕,才控制住自己不会回头,扑入他的怀抱痛哭一场。
他的声音有深深的懊悔与悲伤,“小蝶,我知道你在怨我,怨我扔下你走了,是么?”
阿九闻言低头忍不住哽咽出声,身后的他看了看手中的珠钗,叹息道:“小蝶,你怎么散着头发?来,让二哥帮你将头发挽上。”说着,他上前伸手轻轻抚摩着她及膝柔顺的一头青丝,然后动作迟缓地将她的头发挽起,细心地用珠钗簪上。
他说:“小蝶,你长大了,也越来越美了。”
她流着泪想要回身,却被他突然从背后一把抱在怀中,他带着醉意在她耳边热切地说:“小蝶,我知道是你,真是你么,你还有温度,是你的魂魄回来找我了是吗?”
他已醉意昏沉,思维混乱。
他说着,声音里有泪,“不要怨我,我后来不顾一切赶回来了,可是太迟了,他们说,说你已经死了,死了……”
阿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悲伤与委屈,泪水疯狂地在她的脸上奔流,她呜咽着转过身来,定定望着他,终于扑向他,抱着他痛哭出声。
他抱着她,低声道:“小蝶,别走,别走,我每天晚上都等着你入我梦中来,现在你来了,别走,请别走……”
可是他说话的声音慢慢微弱了下去,他靠在柱子上滑坐了下来,他醉了。
阿九跪在他的面前,流着眼泪低声呼唤他:“二哥,二哥……”
他没有反应,他沉睡过去了。
她颤抖着伸出手,抚摩着他那张英俊却憔悴的脸,她以为她离开以后,没有人会记得她,但是他,从小就疼她的二哥,却一直挂念着她,即使当年发生那样的事后,他一点也没有怪过她。
当初离开时纯洁无暇,再相见时却早已含辱蒙垢,叫她情何以堪?
她跪在洛宸星的腿侧,将头伏在他的胸口,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痛哭出声,就像当年那个天真无邪受尽他怜爱的小女孩一样,将心中郁积已久的悲凉、伤心与绝望通通都哭出来。
她流着泪,辗转低声喊着他的名字“二哥,二哥……”
多年的思念成灰,她的肝肠寸断。
凄清冷雨夜,戚戚复戚戚,何处说凄凉?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一阵不安的感觉从心底涌起,她从二哥的胸前抬起头来,却发觉不知何时,宴会大厅的门口竟然站着洛宸天和洛宸夜,也不知他们在一旁看了她们多久。他们应是出来寻找醉酒的洛宸星的。
洛宸夜一脸的惊异。
……
而洛宸天脸上的表情很是可怕,他用一双暗沉得看不见底的眼神看着她,隔出很远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足以摧毁一切的愤怒与冷意。
阿九畏缩了一下,赶忙要从地上爬起,但洛宸天已疾步过来,将她一把推开,她柔弱的身体一歪,重重跌伏在地。
洛宸天俯下身,仔细看了看洛宸星,探手在洛宸星的鼻翼下试了试他的呼吸,发觉他只是醉酒昏睡过去了,紧张绷紧的表情方才有点放松下来。
但随即他的脸色变得阴沉,他向她缓缓走近,从上向下逼视着她,问道:“你方才在做什么?”
她从地上撑起身子,脸上泪痕未干,看着他那平静的神情背后那种骇人的冷酷与怒气,她颤抖着,语不成句:“我,我……”
洛宸天一边紧紧盯视着她,一边回过头,对洛宸夜说,“三弟,将你二哥先送回去。”
洛宸夜看着洛宸天那威严阴冷的表情,忙不迭声地答应了,他上前搀扶起洛宸星,呼唤了一声,一旁的侍卫连忙上前帮忙将洛宸星送走。
洛宸天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收回目光,冷冷地看着阿九半天没有说话。
蓦地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扯起。
他拽去她头上的发钗,扔在地上,她连忙拾起紧攥在手中,他的脸上冷意森然,道:“谁叫你把头发束起来的?是你让二弟给你挽的吧?”
说话间他一只修长的手插入她的发间,用力揪住她的长发让她的头往后仰,他那张俊脸在她面前放大,他一字一字从嘴里说道:“你,又想勾引他,祸害他吗?”
头皮的绷紧疼痛让阿九既摇不了头,也动弹不得,她的眼泪不停在脸上奔流,她嘶哑地回答他:“我,我没有……”
“没有?那你方才伏在他身上做什么?既不是勾引他,那便是要吸干他的血,以补你妖精的气了?”他看着她,眼里有暴戾、暗疑,还有丝丝恨意。
她看着他充满愤怒与仇恨的眼神,一时间百口莫辩,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他咬牙冷哼一声,道:“不许你又装出这副可怜样!”
说着他放开揪着她长发的一只手,但一只手仍紧抓住她的手腕,他用力一扯,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