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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唐山海仿佛悲哀地叹一口气,神色淡淡地说:“要是你真的对我连基本的信任也没有,那我还是走吧。”他说罢当真站起来欲走,柳美娜赶紧起身,从背后抱住了唐山海。

  这些天来的事情让她觉得害怕,尤其是手包事件之后,更加让她无法安心。柳美娜生怕唐山海一气之下真的走了,连忙哄他:“别生气嘛。我只是太紧张你,所以才担心你会骗我。我已经把我的房子都卖了,现在是向新房东租的。我就等着,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就一起远走高飞。山海,你知道吗?我太想跟你在一起了,我这个年纪的女人,真的输不起。”

  唐山海的怒气似乎稍微平息了,状似无意地问:“都是谁在你跟前无事生非?”

  柳美娜连忙摇头,掩下眼中的情绪,轻声说:“也没有啦,就是些风言风语。你大概也知道吧?最近中共和军统都在打‘归零计划’的主意,处座对谁都起疑,所以我也有点紧张。”

  唐山海转过身,“这么机密的文件应该不会经你的手,都是由处座亲自掌管的,你紧张什么?”

  柳美娜说:“你还不知道吧?梅机关影佐将军立了新规,所有文件不能由处座一人独管,所以我也会经手。”

  唐山海眼神轻闪,“你只管做好你的份内事,别的无需多虑。”

  柳美娜本就无心关注那些机密文件或是中共、军统的乱事,对她来说,她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女人,跟自己喜欢的男人过日子。只要唐山海对她是真心的,就足够了。柳美娜对唐山海说:“我只怕以后知道得越多反而越危险,山海,你给我一个期限吧,到底还要多久可以带我走?”

  唐山海想了想,知道此时不给柳美娜一个期限,她定然不会罢休。他便随口说道:“一个月吧,你再等我一个月。”这话换来柳美娜欢喜之极的一个微笑,仿佛有了这句话,就能完全安心了。

  柳美娜根本不知道,只要一只脚迈进了76号这样的地方,就再难谈什么安心了。此时她的家门口就有两名特务在附近盯梢,两人靠在一起互相点烟。他们的模样和神态都有些猥琐,不怀好意地盯着窗户上昏暗的灯光说,看样子今晚上姓唐的不会走了。

  唐山海已经铺开了他今晚计划的前奏,陈深也在行动处晃了一圈。经过柳美娜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那把大挂锁上。陈深没有再向前走,他隐隐约约感到身后有人,不经意地一回头,正看到苏三省阴魂不散地跟在自己身后。

  陈深一惊,故作惊讶道:“苏队长?”

  苏三省笑了笑,阴恻恻的笑容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瘆人,“陈队长?没吓着您吧?”

  陈深说:“没有,我又不是在垃圾堆里找东西。又忘东西在办公室了?”

  苏三省显出些尴尬,愣了一下才说:“啊?不是。家里人去乡下喝喜酒了,一个人待着也没事做,就来处里看看。”

  陈深点点头,问:“钢笔找到了吗?”

  苏三省想了半天,才想到陈深说的是自己上午偷偷翻垃圾时随口编的那个理由。他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应道:“钢笔?还没有。陈队长这是要下楼巡逻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陈深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上。他独自一人对着茶几上的围棋盘下棋,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而是一直竖起耳朵聆听外面的动静:同一楼层的值班室里,扁头和阿达、阿庆打扑克时发出的大呼小叫声;苏三省的办公室没有关门,大开的门内可以听到开水倒进杯子的声响。这些动静都清晰地传进陈深的耳中,他看似悠闲地继续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勿庸置疑,苏三省是在盯着自己。陈深不知道唐山海是否会在今晚成功盗取柳美娜的钥匙,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抢在唐山海之前动手拿到“归零计划”,才能更好地隐藏自己的身份。他现在只能期待,皮蛋能成功“劫持”李小男和苏翠兰。只有将苏三省引开,他才有机会动手。

  陈深显得有些忧心,棋盘上的三颗黑子已经被白棋包围吃掉。就像他此刻难以突围的境况一样,陈深慢慢取下了那三颗黑子。他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九点半了,或许唐山海已经拿到了钥匙。回想今日给柳美娜盘发的情形,陈深叹了一口气,男人对付女人应该要比男人对付男人容易得多吧?

  然而这次陈深似乎算错了,因为女人一旦敏感起来,亦会成为最好的侦探。

  卧室里一番云雨后,唐山海和柳美娜在床上相拥而眠。柳美娜看上去已然睡熟了,唐山海睁开眼,轻唤了几声,都只听到柳美娜均匀的呼吸,没有任何回应。

  唐山海作势躺了一会儿,这才悄然起身。他穿好衣服,走到凳子边,拿起柳美娜的包,从里面摸出那串钥匙。临走前唐山海特意回头望了一眼床上的柳美娜,看到她依然在熟睡中,这才轻轻地向外走去。

  然而正当唐山海摸黑走到客厅门口处,准备轻轻打开房门出去的时候,客厅的灯忽然亮了。唐山海大惊,转身见身穿睡衣的柳美娜正站在自己身后的卧室门口,举枪对着自己。

  柳美娜此时脸色十分苍白,满脸怒色地瞪着他说:“你果然是个骗子!”

  唐山海的神色严峻起来,他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盛怒之下的柳美娜很可能一枪打死自己。而此时仍在独自下棋的陈深,听到苏三省办公室传来电话铃声。苏三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接到电话,陈深虽然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内容,但是他知道皮蛋一定得手了,因为很快苏三省就脚步匆匆地跑出了办公室。

  事情来得过于蹊跷,苏三省也有些六神无主。他决定跟土豆一同赶往江州,只是路过行动处岗位室的时候脚下又是一顿。他给曾树打了个电话,吩咐他迅速赶来处里盯紧陈深,一刻都不能松懈。

  陈深站在窗口,远远地看到苏三省跟土豆一起匆匆离去,明白一切都在计划当中。陈深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分了。陈深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拓好的整串钥匙。

  扁头和阿达、阿庆还在打牌,吵吵嚷嚷的声音在走廊中听来异常清晰。陈深特意披着睡袍,睡眼惺松地拍响敞开的值班室的门,一脸气急败坏地说:“不想我把你们都炸了,就给我滚蛋。”

  扁头三人一齐望向门口的陈深,都是一愣。扁头傻乎乎地说:“哦哟,头儿,今朝你这么早就睡觉了啊?”

  陈深打了个哈欠,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滚!能滚多远滚多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三人自然看出了陈深满脸的不快,赶紧收拾纸牌说:“去仓库打,我们去仓库打吧。”

  陈深站在楼梯口目送他们下楼,又侧耳听了一会儿动静,这才回办公室脱下睡袍,再次来到走廊上。他从裤兜里摸出一把老虎钳,晃晃悠悠地走到配电室,找到连接走廊灯的那条电线,用老虎钳夹断。

  走廊上的灯顿时黑了一片。陈深摸黑走到档案室的门口,摸出整串拓好的钥匙挨个儿尝试,终于在试第三把钥匙时听到“嗒”的一声,锁开了。

  陈深把锁挂在锁孔上,却没有锁住。他迅速进入档案室,从里面关上了房门。档案室内亦是漆黑一片,陈深一路摸至汪精卫的画像前,移开画像,露出后面的保险柜。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只袖珍手电咬在嘴里,开始尝试打开保险柜。

  此时接到苏三省电话的曾树,也迅速出现在了行动处门口。他瞟了一眼陈深办公室的窗口,一片漆黑。他便径直走上楼来,想伸手去拉电源开关,但想了想,还是没拉。他蹑手蹑脚地走向走廊,趴在陈深办公室的门上听了听,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档案室里面的陈深已经戴起了白手套,轻轻地转动保险柜上的密码数字。他记得上次毕忠良对他说过,那个保险箱密码锁上的数字,每次都会被恢复成767。陈深将密码转到767,试图拧动把手打开保险箱,但箱门纹丝不动。陈深有些急躁,他将口中的手电筒关闭,放入裤兜,却失手没放好,手电筒跌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曾树趴在陈深办公室门口,显然也听到了这一声轻响。他判断出声音来自档案室方向,快步向档案室走去。

  黑暗中,档案室门上那把挂锁只是合拢,但并未锁上。对此浑然不觉的陈深依旧趴在保险柜上,凭听觉开始转动保险柜锁。他并不知道,曾树已经一步步走近档案室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