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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徐碧城只见陈深满头大汗,精神高度紧张,终于还是没能开成枪,眼睁睁地看着狙击者的身影跃向另一幢相邻的楼房屋顶,几个跳跃,消失不见。他握枪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转身望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沈秋霞。他一步步走向她。他看到沈秋霞美丽的眼睛望着蓝天,那里恰有一群麻雀飞过。她的身体在轻微抽搐,眼神却是安详的。她的手轻轻地举起,似乎想触摸什么,但终于停止了抽搐,手一软,垂落在地,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徐碧城上前跪在沈秋霞面前试探她的鼻息,又摸了颈部动脉,扭头对陈深摇了摇头。陈深呆呆地站着,他的意识变得模糊,无力地跪倒在地,一阵天旋地转。他眼前一黑,向前卧倒在地,晕了过去。他听到的最后一声喊叫来自于徐碧城。

  徐碧城惊叫大喊:“陈深!”

  此时一辆汽车驶来,正是南京方面赶来接应的人。一队特工从车上下来,脚步纷乱,将两个倒地的人团团围住。

  毕忠良这个时候已经回到了上海行动处。他刚进入办公室,就问刘二宝有没有回行动处。刘二宝闻声从办公室跑出来,手上拿着的正是陈深的那只公文包,“处长,您回来了。”

  毕忠良一眼看到公文包,直接伸手拿过来问:“看了?里面有什么?”

  刘二宝摇摇头,“还没有,还是等您亲自查看。”

  毕忠良把公文包放在桌上打开,发现里面有两张当晚的大光明电影院影票,片名是《同命鸳鸯》。毕忠良皱起了眉头。里面还有一个锦盒,盒子里是一块丝巾。

  刘二宝愣愣地看着毕忠良,“咱们是不是误会陈队长了?”

  毕忠良长吁一口气,把这些东西往桌上一扔说:“找个人背黑锅,把公文包送到警察局供人认领。”

  此时毕忠良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神情凝重地说:“喂……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来。”然后放下电话,指着公文包说,“这事交给阿强去办,你跟我去南京。”

  刘二宝诧异地问:“又要走?”

  毕忠良脚步匆匆,“宰相死了,陈深可能受了伤。”

  刘二宝抱着公文包紧紧跟随,惊诧地说:“什么?”

  唐山海此时走上楼梯,出现在走廊上,“处座。”

  毕忠良冲唐山海招招手,“山海,你来得正好,马上跟我去南京。”

  唐山海一听急了,“碧城没出事吧?碧城是不是出事了?快告诉我!”

  毕忠良安抚地说:“唐太太没事,具体情况我们路上说。”

  唐山海点点头,随即跟上毕忠良的步伐。此时夜幕已经降临,不管是上海还是南京,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在南京中央医院的病房里,徐碧城笔直地坐在病床前,看着病床上双目紧闭的陈深。她的目光中满是关切,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握陈深放在被子外的手。但伸到一半,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缩回。她缩回的瞬间,陈深睁开了眼睛,他迷茫地看着屋顶。

  徐碧城尴尬又惊喜,“你……你醒了?”

  陈深没有说话,瞬间就完全清醒了。他的脑海里回放着沈秋霞中枪后跌倒在他怀中的画面。陈深一下子都想起来了,他望向徐碧城问:“这是哪儿?”

  徐碧城说:“医院,南京中央医院。”

  陈深撑着病床坐了起来,“我好像没受伤吧?”

  徐碧城摇摇头,笑着说:“没有,医生说,你应该是因为血糖过低才晕倒的。”

  突然毕忠良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声音里带着揶揄,“这么丢人的事也只有你干得出来。”

  陈深抬头,看到毕忠良和唐山海出现在病房门口。他笑笑,“来,快给我一枪,免得我被南京的同仁们笑话。”

  徐碧城看到毕忠良赶紧起身,“处座。”

  唐山海抢先一步,上前一把握住徐碧城的手,关切地问:“碧城,你没事吧?”

  徐碧城略显尴尬地挣脱,“我没事。”

  毕忠良看着这一幕说:“山海,赶紧带碧城去休息吧。累了一天,她也受了惊吓。”

  唐山海点点头,看着陈深说:“陈队长,多谢你照顾碧城。”

  陈深看着徐碧城笑笑,才说:“唐队长客气,其实是唐太太照顾我。”

  徐碧城快步走到床边的小桌旁,打开一个保温罐,从里面倒出一小碗冰糖燕窝递给陈深说:“刚才让扁头买的冰糖燕窝,就等你醒来喝的。”

  陈深接过,喝了一口说:“谢了。”

  唐山海看在眼里,有些不是滋味,转身对毕忠良说:“处座,那我带碧城先走了。”

  唐山海和徐碧城并肩从住院楼走出来,夜风袭来,徐碧城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衣裳。唐山海看在眼里,脱下自己的大衣给徐碧城披上,并揽紧她的肩膀。

  徐碧城似乎挣扎了一下。唐山海低声说:“毕忠良在看着我们。”徐碧城一怔,正欲回头,唐山海阻止说:“不要回头。今天发生的事情,回头你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徐碧城只得任由唐山海搂着自己,两人一齐向医院门口走去。徐碧城的目光茫然地直视前方,沉默不语。

  后面住院楼三楼的一个窗口,果然如唐山海所料,毕忠良正站在窗口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等看不到唐山海与徐碧城的身影后,毕忠良转身走到陈深身边,看着陈深只吃了两口冰糖燕窝,便把碗放到桌上不吃了。他问:“怎么了?”

  陈深沉吟片刻说:“回上海,替我找个铺面吧!犯人没送到,在我手上被人暗杀,不革我的职,你怎么向上面交代?趁早找好铺面,我好开个剃头铺子谋生。”

  毕忠良看着陈深说:“革什么职?人又不是你杀的。何况南京方面的人也已经到了现场,要说责任,他们也得担一半。”

  陈深盯着毕忠良,“谁会想杀一个必死的犯人?”

  毕忠良转过身去,似乎在回避陈深的目光。他在屋里踱着步,说话依然滴水不漏,“你觉得会是谁?”

  陈深沮丧地说:“人都死了,是谁也跟我没关系了……”

  毕忠良背对着陈深说:“能少想点,也是你的福气。想吃点什么?我叫人给你去买。”

  陈深冷冷地望着毕忠良的背影,在毕忠良转身问他想吃什么时,陈深的目光又变得平静了。他笑笑说:“你买不到的,我就想吃嫂子炖的汤。”

  陈深心中雪亮,杀死沈秋霞的幕后主谋只会是毕忠良。整个移送计划,毕忠良既试探了自己,又除掉了沈秋霞这个心腹大患,可谓一箭双雕。在这场较量中,陈深输得如此彻底。而沈秋霞用自己的牺牲为他保住了最后一张底牌,让他继续潜伏。毕忠良还能这样与他交谈,就说明他的身份还没有暴露,李小男没有失手,公文包的秘密尚未泄露。而他也必须从此刻开始,戴上沉重的面具,将仇恨深埋,开始他与狼共舞的战斗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