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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就在子弹即将击中毕忠良之际,陈深忽然出现,他拉了毕忠良一把,毕忠良的头发因为身体的迅速移动甩向了一边。子弹击在了他背后的墙,留下深深的弹孔。申兆庆还欲再开枪,陈深手中银光一闪,一把剃头剪子飞过,穿过铁门的栅栏划过申兆庆的脖子,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申兆庆的身子晃了一晃,一名嫌犯扶住了他,他脖子上的动脉喷出鲜血,溅了这名嫌犯一脸。申兆庆的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带血的剃头剪子落在尸体边不远处的地上,发出寒光。沈秋霞望着那把剪子惊魂未定。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了,只有阿四还在狂吠。

  毕忠良惊魂未定地对陈深说:“谢了,兄弟。”

  陈深没好气地说:“谢什么?只会剃头不会开枪的兄弟,怎么着都是个笑话。”

  毕忠良笑了,拍了拍陈深的肩膀,“生气了?”

  陈深依旧没好气,“李默群让你马上给他打电话,这里我替你收拾,你去吧。”

  毕忠良点点头离去。刘二宝立即跟了上去,在确认陈深进了审讯室后,压低声音跟毕忠良说:“陈深跟刘兰芝去了一趟孤儿院,没什么异常举动。”

  陈深进入审讯室后径直走到那把剃头剪子面前,用申兆庆的衣角擦干了剪子上的血迹,小心地收进口袋里,抬头,与沈秋霞的目光交会。陈深的目光中分明流露出痛苦和无奈,而沈秋霞看着陈深,淡淡地笑了笑。

  阿强走到陈深身边,“陈队长,这女的怎么办?”

  陈深迅速定了定神,目光重新变得冷漠,“给她吃点东西,等老毕接着审。”

  陈深说完面无表情地离去。已死的三具尸体也被拖了出去,未死的几名嫌犯被阿强等特工推了出去。安六三脸色铁青,趁机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此时的毕忠良已在办公室跟李默群打完电话,他走了出去,冲到走廊上喊:“刘二宝!找陈深到门口集合,紧急行动!”

  刘二宝迅速从旁边的房间跑出,“是,处座!”

  一会儿后,扁头等特务已在门口的一辆篷布车前集合。毕忠良站在离他们稍远的一棵树下,踩着地上残余的积雪。刘二宝带着陈深匆匆赶到,毕忠良一点头,刘二宝便走到扁头那边去等候。

  陈深吊儿郎当地走到毕忠良面前说:“啥任务也别找我。”

  毕忠良瞅了一眼扁头、刘二宝等人,“差不多就行了啊,大不了哥哥我晚上请你吃酒赔罪。”

  陈深踢了一脚地上的积雪说:“不喝!”

  毕忠良也有些微怒了,“这脾气发起来还有完没完了?”

  陈深有些耍赖地说:“我就要让你欠我这人情,今天又欠了我一条命,我非找日子让你连本带利地还我不可。”

  毕忠良无奈地说:“行行行,你记账上,什么时候心气顺了,我一起还给你。”

  陈深笑了,“以后不准再逼我开枪!”

  毕忠良故作嘲讽地说:“好,你就用好你的剃头刀吧。赶紧带人,米兰俱乐部302房,有六个重庆方面的人正在秘密开会,拿下。”

  陈深问:“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毕忠良说:“活的最好,遇有抵抗,杀几个也无妨。我现在去76号,李默群等我汇报‘宰相’的事。晚上,上海饭店,我订了包房给你庆功。”

  陈深带人在米兰俱乐部围捕了重庆六人小组,他手上拿着一瓶葛瓦斯,站在米兰俱乐部门口的台阶上。他对扁头使了个眼色,扁头立即带着数名特工进入米兰俱乐部。一只麻雀突然飞来,落在不远的空地上,它小心翼翼地左右观望,并拢双脚跳跃。陈深一直眯眼看着麻雀,他想起三年前麻雀对他下达的第一道指令——潜伏。然后大名远扬的中共谍报精英麻雀就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直到最近麻雀又突然下达了一道命令——和宰相接头。麻雀在地上啄食,不时警惕地偏头看向四周,它的眼睛漆黑而明亮。

  此时陈深听到楼上传来两声枪响,接着他看到扁头已经从米兰俱乐部冲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六个被捆成粽子般的男人——正是那六个在此集结开会的军统特工,其中有两个身上中了枪。

  扁头得意地拍着军统俘虏的脑袋,“头儿,一,二,三,四,五,六,一个没少。”

  陈深点了下头说:“押上车。”

  有特工将蓬布大车开到米兰饭店门口,陈深看着他们将六个重庆军统特工扔上蓬布大车。他喝完了最后一口汽水,把葛瓦斯的玻璃瓶小心地放在俱乐部门口的台阶上,然后走向副驾驶。汽车启动,他从后视镜里一直看着自己放在台阶上的那个葛瓦斯瓶子,它萧瑟得像一位寂寞的怨妇。他一直在想,自己是莫名其妙的潜伏者,却做着与革命相反的事,一次次地围捕军统或共党分子。

  驾车的扁头还在絮叨着说:“这些重庆方面的人也真是差劲,我以为他们开什么会呢,冲进去一看,四个打麻将,两个抱着姑娘。我一枪一个放倒两个,其余的全给我跪了。老蒋养的都是些什么人呐?难怪汪先生急着要上位。”

  陈深将六名重庆分子押送到行动处后,就立即赶往上海饭店门口了。街上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陈深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拿着一瓶葛瓦斯。看到一辆黄包车载着刘兰芝前来,陈深赶紧上前付钱并扶刘兰芝下车,说:“嫂子,怎么就你一个人?”

  刘兰芝身穿旗袍外加皮草大衣,显得雍容华贵,她叫了一声陈深,一边咳一边说:“孙秘书打电话来,说是要他去接两位重要客人,所以老毕就让我自己先来了。”

  陈深点点头,与刘兰芝进入饭店包厢。桌上已摆满丰盛的菜肴。两人在桌边坐下,刘兰芝仍在不断地咳嗽,陈深替她倒上茶,“上次给你买的药不是说吃着管用吗?怎么又咳上了?”

  刘兰芝边咳边说:“成天为老毕和你提心吊胆,觉也睡不好,唉,仙丹也不管用的。”她十分感叹地拉着陈深的手说,“我这个病看来是要病到死为止了。”

  此时开门声响起,刘二宝进来说:“陈队长,人来了。”

  陈深与刘兰芝立即从二楼包厢出来,到楼梯上相迎。毕忠良与孙秘书一起走进大堂,李默群与一对夫妇模样的人正在边走边聊,李默群太太与孙秘书太太则跟随在后。那风度翩翩的西装男子名叫唐山海,是刚从重庆叛逃过来的国军上校军官,挽着他手臂的女子名叫徐碧城。她容颜姣好,身穿旗袍,外裹披肩,身姿窈窕,一头长卷发平添了许多妩媚。

  陈深看到徐碧城不由得一怔。徐碧城显然也看到了陈深,但她的目光只与陈深平淡地交会了一下,又扭头望向身边的唐山海。陈深认出了她,那是他在某期汉中特训班教书时曾经教导过的一名女学生。此时他才看见徐碧城正挽着唐山海的胳膊,他觉得心里仿佛被扎了一下,竟一下站在原地不能前行。

  陈深还记得多年前自己一身国军军服,给同样身穿制服的徐碧城麻利地修剪头发。彼时的徐碧城一脸青涩,与现在珠光宝气的模样大不相同,她望着镜中的陈深,眼神中分明写满爱意。当陈深与镜中的她目光交会时,她又羞涩地垂下了眼帘。而陈深看她的神色,也是有着淡淡的爱意。

  陈深忽然发现此时自己跟刘兰芝已经相隔了一段距离,他见徐碧城并没有在看自己,于是收回了目光,定了定神跟上去,随着刘兰芝迎向他们。

  陈深走到李默群与孙秘书面前,毕恭毕敬地说:“李主任,孙秘书。”

  李默群似乎是想了想才记起陈深,他用手指点着陈深说:“剃头匠,陈深,今天那六个人是你逮的?”

  毕忠良望向陈深笑了笑说:“对,陈深带的队。”

  李默群夸奖说:“干得好!”

  陈深作谦逊状低下了头,“那是处座指挥有方。”

  毕忠良附和说:“对对,多亏主任情报准确,这才能手到擒来。”

  李默群望向唐山海和徐碧城说:“那还得感谢我们的两位贵客。我来介绍,这位是重庆方面的军统机要处主任唐山海,刚从重庆过来。”

  陈深向唐山海伸出手,“特工总部行动处一分队队长,陈深。”

  唐山海与陈深握手,“幸会。”

  李默群转向徐碧城介绍说:“这位是唐山海的夫人,也是我的表外甥女,徐碧城。”

  徐碧城落落大方地伸手与陈深相握,神色故作平静,“你好,陈队长。”

  陈深握着徐碧城的手,审视般地看着她,“你好……唐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