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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毕忠良和刘二宝走到重症监护区时,看到重症监护区的门被炸毁了,走廊上满是碎玻璃,原本应该守门的扁头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走廊上十分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跑步声。眼看离322病房越来越近,毕忠良忽然放慢了脚步,他不禁也有些紧张,回头看了刘二宝一眼。刘二宝立刻会意,持枪靠墙而行,走在了毕忠良的前面。他们走到了322病房门口附近,两人后背贴在墙上,屏息而立,但刘二宝踩到碎玻璃时还是发出了轻响。

  刘二宝一个跨步出现在322病房的门口,举枪对准了病房内。可下一秒,刘二宝的脸上就显现出诧异的神色。毕忠良立刻走到刘二宝身边,发现陈深脸上、脖子上都有血,晕倒在地。病床上空无一人,一辆轮椅放在病床边,沈秋霞已被转移到了轮椅上,奄奄一息,无力动弹,亦是“晕死”状态。

  毕忠良赶紧查看陈深的伤势,只见他脖子上的伤口正在快速流血,显然是被利器划破。毕忠良大惊,“快来人!快叫医生!”

  医生很快来到,陈深被送到316病房。他身上的所有伤口已经擦了药,脖子上的伤处也包裹了几层厚厚的纱布。他躺在床上,听到门外依稀传来刘二宝与毕忠良说话的声音。

  刘二宝对毕忠良低声说:“一共发生了四次爆炸,分别是在门诊楼三楼走廊,门诊楼二楼厕所,住院楼三楼走廊,还有伍志国坠楼的时候。蹊跷的是,爆炸发生的时候,边上都没人。“

  毕忠良问:“定时炸弹?“

  刘二宝摇摇头说:“爆炸物的体积很小,但威力极大,现在还不清楚是什么东西,队里管枪械炸弹的老罗已经在赶来医院的路上。伍志国的尸体已经被送去尸检了,不排除他也是被炸死的。”

  毕忠良沉吟不语。他在想能够完美地完成这一切计划的人到底是谁,会不会是自己人;如果是自己人,那么谁的嫌疑最大。他想到这里,朝陈深的病房看了一眼,刘二宝也转头看向陈深的病房。他们两个都没说话,因为他们两个心里清楚,当真相被一层一层地推进,一层一层地剥开之后,就只有自己人知道沈秋霞在哪个医院,在哪个病房,甚至看管人员的部署。此时病房内传来病床的咯吱声,毕忠良与刘二宝对视一眼,迅速走了进去。

  毕忠良走进去,就看到陈深摸着脑袋,已经从病床上坐起。他走到陈深旁边,“醒了?好些了吗?”

  陈深眨了眨眼,一脸茫然地看着毕忠良,没说话。

  毕忠良扭头对刘二宝说:“你先出去。”刘二宝点点头离开,离开时轻轻地带上了门。

  陈深这时似乎有了痛感,他摸到自己脖子上的纱布,眼睛忽然亮了,“人呢?疑犯呢?”

  毕忠良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深,“说说,都出了什么事?”

  陈深抱住了脑袋,思索着,“有人要救疑犯。”

  毕忠良,“什么时候的事?”

  陈深松开脑袋,抬起头看着毕忠良说:“我给你打完电话回到病房时,我看到疑犯已经被人从床上转移到了轮椅上。”

  毕忠良盯着陈深的眼睛,“接着说。”

  “这时候伍志国从门后偷袭我,我躲过了。我想喊扁头他们来帮忙,就在这时,对面的门诊楼发生了爆炸,接连两次。”

  毕忠良静静地看着陈深,观察着陈深的神色,他什么话都不说,也不问。

  陈深像是陷入了回忆,他一边思索着一边慢慢地说:“我与伍志国扭打到了病房门口,我恰好一脚将伍志国踢到走廊窗口处。接着走廊上也爆炸了。爆炸气流将伍志国掀出窗外,掉了下去,而我因为反作用力,向后倒在病房地面上昏迷了,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陈深停顿了一下,急了起来,“疑犯呢?疑犯没被救走吧?”

  毕忠良拍了拍陈深的肩膀,似在安慰陈深,“没有被救走,你也受了惊,先安心养伤吧,别的事我来处理。”随后毕忠良转身离开了病房。

  陈深掀开被子下了地,走到窗口。没一会儿,他看到一辆行动队的蓬布车停在了楼下,沈秋霞被人用担架抬上了蓬布车,毕忠良和刘二宝出现在蓬布车旁边。陈深看到两人在说着什么,毕忠良的目光仿佛不经意地瞟向自己病房的窗户。陈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以免毕忠良看到自己。

  陈深心中清楚,像毕忠良这样一个老谋深算的人,绝不会因为自己的一面之辞,就轻易相信伍志国就是隐藏在行动队中的卧底。但他同样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就是那个卧底。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营救沈秋霞的时机。

  几天后,刘二宝把拿到的一小颗晶体放在毕忠良面前。毕忠良拿着个放大镜反复地看着晶体问:“雷酸汞?”

  刘二宝站在毕忠良面前,“对!老罗的化验结果出来了,医院的四次爆炸都是这玩意儿惹的祸。这东西不用火,只要有足够力量的碰撞或者摩擦就会爆炸,比如从桌上掉到地上。”刘二宝继续说:“伍志国的验尸报告也出来了,致命伤是太阳穴处被一根铁钉刺入。应该是他坠楼后,恰巧被地面的建筑垃圾刺中毙命,他口袋里还有一包雷酸汞,引发了第四次爆炸。”

  毕忠良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那伍志国能从哪儿弄到这玩意儿?”

  刘二宝说:“我已经查过了,伍志国有个舅舅是开化工作坊的。他虽然一直在病房里,但是他还有两个表兄弟也在咱队里,刚好负责门诊楼的巡视。”刘二宝有些得意地补充了一句说,“那两个人抓了,也招了。”

  毕忠良瞥了刘二宝一眼,“咱这些大刑一伺候上,有不招的人吗?”

  刘二宝脸上的笑容没了,“确实还……还没有。”

  毕忠良阴沉着一张脸说:“陈深去过哪些地点,做过哪些事,查了吗?”

  刘二宝:“查了。陈深也去过门诊楼,他在那给你打的电话。另外,按扁头的说法,伍志国一直没离开过嫌犯的病房。”

  毕忠良沉吟片刻,脑袋飞速地运转着。他看着刘二宝说:“这几天你别闲着,陈深去过哪儿,都见过什么人,都要向我一一汇报。现在,我们先去会会神通广大的‘麻雀’的上线——‘宰相’。”

  审讯室里,沈秋霞虚弱地躺着。她脚上戴着脚镣,和石板上的铁扣铐在一起。毕忠良与刘二宝走进来时,沈秋霞仰望着天花板,看也没看毕忠良一眼。毕忠良径直走到沈秋霞面前,端详着她不说话。刘二宝十分自觉地倒了一壶黄酒,在火炉上热了起来。

  良久毕忠良才问:“能坐起来么?或许我们可以坐在一起喝一杯。”说完也不顾沈秋霞的沉默,直接将沈秋霞扶起来。她靠墙而坐,神情虽然疲惫,但目光却炯炯有神地看着毕忠良。

  毕忠良在床边搁着一张小桌子,与沈秋霞隔桌而坐。一壶温好的酒由刘二宝从火炉上取下,放到了小桌上,毕忠良将酒分别倒到两个搪瓷杯里。他自己端起一杯,又将一杯举到了沈秋霞面前。沈秋霞没有接搪瓷杯,他便将那杯酒放在了沈秋霞面前。

  毕忠良拿起酒杯晃了晃,“很多人说,我这样做是徒劳无功的。没有一个人会因为敌人的一杯酒或是几句话就改变信仰。但我太太不这么认为,她是一个基督徒,她认为每个人都有忏悔和重新选择的机会。”

  沈秋霞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没有搭话。

  毕忠良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我呢,也觉得老祖宗那套‘先礼后兵’才是君子所为,尤其是对着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人。”

  毕忠良对刘二宝使了个眼色,刘二宝拿出一沓事先准备好的照片过来,放在沈秋霞面前,照片上是各色囚犯遭受酷刑后面目全非的模样。

  毕忠良伸出手,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问:“你有孩子吗?我猜应该有。你一定不想让你的孩子看到你也变成一个怪物吧?”

  沈秋霞沉默了一会儿,“给我一杯水。”

  毕忠良笑了,“我只提供酒,你没得选。”

  沈秋霞也笑了笑,只是笑容略显虚弱。她端起面前的那杯酒,喝了一口说:“是的,我就是宰相,我在米高梅没有见到麻雀。”

  毕忠良问:“那伍志国呢?”沈秋霞放下搪瓷杯,认真地问:“就算我承认他是我们的人,你真的就相信你的队伍已经干净了?”

  毕忠良大笑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

  沈秋霞靠着一丝力气坐直了身子,她目光平静地看着毕忠良,仿佛他要杀的不是自己。她说:“其实大家都不用再浪费时间了,要杀你就直接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