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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归零计划”的盗取过程虽然不能说完全顺利,但是期间的套取过程却没绕太多圈子。陈深跟在毕忠良身边这么多年,太了解这个人有多么阴险,不停地试探,连番地设局。他必须静下心来仔细分析,以免出现什么纰漏,着了他的道。

  又思量了一会儿,陈深取出袖珍相机,将它们一张张拍摄下来。他把相机交给汪老太,嘱咐道:“把照片洗出来,原件烧毁。然后等我的消息。”

  从汪老太那儿出来,陈深直接回了行动处。他刚走进处里就看到阿达在修电线。

  扁头在一旁看着阿达工作,见到陈深归来,笑呵呵地向陈深走来,招呼道:“回来啦,头儿?”陈深迎上去,打量了一眼,问道:“这电线怎么回事?”扁头压低声音说:“有人故意剪断的。”陈深不动声色地看了扁头一眼,用眼神示意他跟自己回办公室。二人走进去以后,扁头关了门,凑到陈深跟前说:“头儿,我大概知道是谁干的。”

  陈深看着他一挑眉,“谁?”

  扁头皱起眉眼,仿佛是在脑海中回忆着说:“昨天夜里你睡觉以后,我看到曾树鬼鬼祟祟地上了楼,我就悄悄地跟上来,看到他趴在你办公室门口,不晓得想作啥。这时候灯就已经坏掉了。你说,除了他还有谁?”

  陈深听后看了扁头一会儿,“这件事你还跟别人说过吗?”

  扁头摇头,“我还没讲完,这个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把他骂了一顿之后,他就走掉了,这时候我看到档案室的门锁是开着的。”

  陈深故作惊讶地说:“开着的?是不是柳美娜在里面?”

  扁头摇头,“柳小姐是后头来的。这时候苏三省已经走掉了,曾树刚刚上楼我就追上来了,他应该也没时间撬锁的。你说稀奇不稀奇?”扁头在办公室来回走了两步,接着道,“然后我就想,我要不要去把你叫醒,告诉你这个事情。但是你睡觉的时候最讨厌人家吵了,我怕你骂我。”

  陈深在沙发上坐下,瞪着扁头责怪道:“这么大的事,怎么可以不叫我?”

  扁头挠了挠脑袋,解释说:“我心想啊,这会不会是苏三省他们给我们下的圈套,万一我们走进去了,出点什么事情,说是我们一分队搞的,那不是麻烦大了?管他呢,反正我先把锁锁上,真要有人在里面,刚好瓮中捉鳖,逃都逃不掉的。要是有陷阱,反正我们没进去过,不关我们的事。你说我做得聪明吧?”

  陈深蹙眉做思索状,缓缓点头,“那柳美娜是什么时候来的?”

  扁头想了想,“没多久,我把锁锁上之后大概十来分钟,她就来了。”

  陈深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出事了。”

  扁头挨着陈深坐下,有些焦躁地说:“头儿,这件事情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了,因为我脑子不灵光的,想也想不清楚,怕万一说出去被人家利用。”

  陈深拍了拍扁头的肩膀,“你做得对,今天以后也要守口如瓶。”

  扁头猛地一拍大腿,连声保证,“不会的,我嘴巴最牢了,你晓得的。头儿,你倒是想想看,这前面开锁的人会是谁啊?撬都没撬过的,难道还有其他人有钥匙?”

  陈深像是思索了一会儿,对扁头说:“这处里除了柳美娜,就只有老毕才有钥匙。”

  扁头吓得张大了嘴,结结巴巴道:“阴谋?圈套?”

  陈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神色严峻地道:“不能说,也不能问。不管老毕想试探谁,你没有踩雷,很好。”

  扁头赶紧捂住了嘴,瞪大眼睛点头,而后讨好地凑到陈深跟前,讪笑道:“嘿嘿,还不是头儿你教导得好,少管闲事,保命最重要。”

  陈深没理会他的恭维,懒洋洋地拿出梳子来给自己梳头,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有人问起,走廊灯昨晚是什么时候坏的,你要怎么说?”

  扁头茫然地看向陈深,“要怎么说?肯定是曾树干的呀。”陈深笑着摇了摇头,低头摆弄手里的梳子,“你得说,曾树确实上过楼,但电线是老鼠咬断的。”

  扁头恍然悟道:“少树敌才能活得长。”陈深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觉得扁头在自己的教导下倒是越发识时务了。

  苏三省带着曾树来到一处弄堂的角落,破落的墙壁之下,一副被人遗弃的破旧草席被曾树移开,里面赫然卷着的正是昨晚盯梢唐山海的两名特务的尸体。

  苏三省看着草席子叹了口气,走开两步,又四下看了看地形问道:“这里距离柳美娜家有多远?”

  曾树答:“两里地。”

  苏三省低头查看了一下周围,发现并无喷射状的血迹,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对曾树说:“如果是在这里杀的人,人体中弹的瞬间一定会留下喷射状血迹。这里绝不是杀人的第一现场。去柳美娜家门口看了吗?”

  曾树点头,“看了,只是去得晚了,街道都已经被清洁工打扫过,天亮后那里就是集市。”

  苏三省听后不由一声冷哼,“老奸巨滑,姓唐的这是把屁股都擦干净了。”

  事实上现在所有的矛头都在指向唐山海。不论对于毕忠良还是苏三省,都笃定这个人一定有问题,却仍然缺乏可以一锤定音的证据。就在苏三省跟曾树查看盯梢的两名特务的尸体时,刘二宝也正在毕忠良的办公室汇报盘查回来的情况。

  刘二宝说:“根据扁头的汇报,昨天晚上最有嫌疑剪断电线的人是曾树,他曾经摸黑上过楼。但曾树的解释是,他是奉苏三省之命来盯陈深的,而检查电线的结果,是被老鼠咬断的。”

  毕忠良此时正坐在办公椅上用指甲刀修剪指甲。他漫不经心地抬了下眼皮,笑了,“咱们这行动处的老鼠,已经进化得跟特务一样,需要时就随时跑来咬一口。”

  “处座的意思是,还是人为的?”

  毕忠良细心地打磨着自己的指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神色淡淡地问:“曾树摸上楼的时候,陈深在做什么?”

  刘二宝回道:“说是睡了。”

  毕忠良垂下眼帘,示意他接着说。刘二宝继续道:“唐山海的汽车,修理厂那边的人说是昨晚六点多开过去的。松江那边的线人也证实过了,昨晚苏三省确实在佘山上找人,松江镇上不少人都看到他了。”

  又一个天衣无缝。

  毕忠良这时已经剪完了指甲,随手将指甲剪扔在桌子上,两手交握在办公桌上,“这么看来谁都没嫌疑了?”

  刘二宝无法回答。

  毕忠良的心情却状似很好,无怒,反而笑了,神色悠然地说:“一只脚踏进我的陷阱,我不信他们还能逃得出去。”

  正在此时,行动处的院门口突然传来了汽车的引掣声,一辆黑色小车和两辆军用卡车缓缓地驶进行动处的院子,恍若是山雨欲来的威压。车子停稳以后,影佐和李默群就从小车上下来了。涩谷打开军车副驾驶的门,一群宪兵从军车上跳下后迅速列队,来势汹汹。

  唐山海和徐碧城站在办公室的窗口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叹了一句:“来得够快。”陈深和扁头显然也听到了院子中的动静,扁头将头探出去,看着满院的日本宪兵一阵咋舌,“影佐将军和李主任都来嘞,会不会他们已经晓得这个事情了?”

  陈深没有答话,神色匆匆地走出办公室,刚一出门就跟表情阴郁的毕忠良在走廊上迎面相遇了。陈深说:“影佐来了。”

  毕忠良脚步不停,一面下楼一面道:“我知道。”

  “为什么还带了宪兵队?”陈深跟着他下去。

  毕忠良似乎略有不安,神色凝重地说:“一定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向李默群告了密。”

  陈深一惊,“谁?”

  毕忠良故意瞪眼,“是不是你啊?”

  “放屁。”陈深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毕忠良沉声冷哼:“那还能有谁?不是唐山海,就是苏三省。”

  二人走出大楼,正看见唐山海和徐碧城站在影佐和李默群的身边寒暄。毕忠良连忙匆匆迎向影佐,赔着笑脸热情招呼道:“影佐将军,您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电话给我?”

  影佐没有吭声。反倒是一旁的李默群似笑非笑地接了一句:“怎么?影佐将军要见毕处长,还要事先请示?”

  毕忠良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但他打着哈哈道:“李主任别开我的玩笑了,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李默群显然没有跟他寒暄的兴致,冷笑一声道:“毕处长,‘归零计划’失窃的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毕忠良一听,额头都冒起了冷汗,“这个当然,忠良原本是想等查清此事之后,再一并向两位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