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乐天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一间木屋之内,明窗净几,陈设简洁,虽为陋室,却清新雅致。而自己则躺在一张木床之上。
恍然记起自己被三个盗墓贼追赶,前面有一人现身,是谁救了自己,莫非就是那灰衣人?
突然想起怀里的夜光珠,一摸居然还在,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一个人推门而进,半白的头发,祥和的神色,那眉心之间却有一颗醒目的红痣,穿着一件快褪色的灰色道袍,手里端着一个碗,徐步走来。
“你醒了?正好我熬了碗粥,趁热喝了吧。”那道人语气平和的说道。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乐天感激的说道。
“什么救命之恩,碰巧路过,举手之劳而已。”那道人说得轻描淡写。
乐天闻到那香喷喷的粥,早已按捺不住,谢过之后,端过来几口就喝个精光,犹是意犹味尽。
“那三个追你的人,我认得其中的一个,经常在这一带盗墓,他们说你是从他们挖得盗洞口爬出来的,这倒底是怎么回事?”那道人语气平淡,不过目光却很犀利。
“这——在下只是一个过路之人,无意中掉进了墓穴之中。”乐天随口胡诌道。
“哼!”那道人闻言拂袖而起,脸色微变:“贫道平生最恨虚假说谎之人,那墓穴全无出口,你是如何掉进去的?贫道隐居在此十余年,这里的一草一木,贫道就是闭上眼睛也能分得一清二楚。这山谷中多有三国时期的墓穴,贫道只是不屑做那种鸡鸣狗盗之事而已。贫道一向是非分明,若是作奸犯科之人栽在贫道手里,贫道绝不轻饶。”
乐天暗自心惊,自己现在无力对抗,若是不说实情,激怒了他,讨不了好果子吃,看来只有交待一半隐藏一半了。
“道长不必生气,在下说谎也是不想把道长牵扯进去,如果道长执意想知道,以后有什么麻烦,可别怪我。”
“哦,贫道无亲无故,孑然一身,有什么好担心的。难不成和你怀中的夜光珠有关?”那道人脸色缓和下来,又坐下。
“原来道长知道了这颗珠子,不错,一切的事情都是因它引起的。”原来他已经搜过自己的身了,除了夜光珠外身上还有一些茅山符咒,难怪他知道自己在说慌,看来他还算一个好人,不然早杀了自己抢了珠子。
“实不相瞒,在下乃茅山门人,因朋友身染剧毒,急需这颗七巧玲珑夜光珠驱毒,而这颗珠子落在白帮帮主白若轩手里,所以在下冒险夜闯映月山庄,费了一番手脚偷得此珠,不料最后被他们发现,迫不得已用‘土遁术’脱身,却不想被困在墓穴之中,幸得那几个盗墓贼挖了盗洞,在下才得以逃生。”
“映月山庄?”那道人皱了一下眉头,“贫道遁世之前,那映月山庄已经存在,听说神秘莫测,你年纪轻轻竟然有那么大本事盗得这珠子?”那道人似乎有些怀疑。
“在下法术低微,凭一人之力当然不能,凑巧当晚青帮帮主也率人前来夺这珠子,在下趁他们两虎相争之时,混水摸鱼得到了这个珠子。”为了博取道人的信任,乐天当下把那晚的战斗场面开始绘声绘色的描述了起来。
当道人听到乐天会元神出窍时,对他的道行惊讶不已,而乐天却隐去他偷听白若轩和阴风道人以及阴风道人和两个假货对话的过程。
当乐天提及双方的参战人物时,道人更是吃惊不小。
“等等!”道人说道:“你说青帮阵营中有位缙云山绍龙寺的原主持无为道长?”
乐天点点头,“不错,他用得是一根龙头拐杖,好生厉害,难不成道长认识他?”
那道人默然道:“他是我的大师兄,我如何不知?我离开道观时,他的确身为绍龙寺主持,十余年了没想到他也没在道观了。我还以为他接任了掌教一职。”
乐天也是一惊,原来这道人竟是无为的师弟,看来道行也不低,幸好自己识实务。
“那你可知缙云山现任道教掌教是谁?”
乐天想了一下,秦府的人曾经提及过,于是说道:“听说是一位张真人。”
“哦,想来是二师兄接了掌教之位,难怪大师兄会失踪。”那道人若有所思的说道。“你继续说下去。”
于是乐天讲了双方激战,最后神秘庄主现身,青帮惨败而归,自己渔翁得利。
“原来如此,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的道行,而且聪明灵俐,真是难得。”那道人感叹道。
乐天说道:“要不是道长相救,没死在高手之下,倒要死在几个盗墓贼手中,人的生死终就不是由自己的能力决定的,还要看机缘巧合,天意行事。”
道人点点头。
乐天又说道:“说了半天,还不知道长法号,救命之恩也好铭记于心。”
道人笑道:“什么法号,当年在道观时众人都叫我无尘道人。这些年贫道隐居于此,也没几人认得我了,难得遇到你,所以一时兴起,话就多了起来。”
乐天问道:“这是什么地方,离缙云山有多远?”
道人说道:“这里山势连绵,大多数都没有名字,当地靠打猎为生的人家管这里叫野人山。据说有人看见深山老林中有类似人一样的猿人出没。这里大概离缙云山有二百多里吧,山路岖崎,很难行走。”
乐天想到映月山庄离重庆城区有七十余里,如此算来,自己这一遁倒遁了百多里,超出了自己的估计,看来自己倒低估了自己的实力。”
乐天又问道:“现在是什么日子?”
那道人说了日期,乐天一算,原来自己困在墓穴中已经整整三天,也就是说离开秦府已经四天了。
当下乐天说道:“在下离开朋友已有数日,今已得到夜光珠,需赶回去给朋友驱毒,在下就不打扰道长了。”
“嗯,你仗义为人,也算是性情中人,救人要紧,贫道也就不多留了,贫道遁世已久,已无心管那凡尘俗事,今日之事,我定会为你保密。”
乐天起身正待要走,那道人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三颗黄色小丸,说道:“此行路远,你身体虚弱,这里有我炼制的药丸,没什么大的用处,对于提神补气倒有些益处,你不妨服下。”
乐天口中称谢,连忙接过一口吞下。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来日定当登门拜谢。”
“呵呵,有缘自会相见。”
于是乐天问清方向,辞别无尘道人,一路而去。
乐天服了三粒药丸后,精神大振,法力也在迅速恢复,他带着绝处逢生的喜悦,一路狂奔,边走边问,月上中天的时候终于赶回了秦府。
秦府一片静谧。
乐天不想打忧众人,翻墙越院,径直溜到了秦美凤的房门前。
“谁?”屋里的美凤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凤儿,是我。”乐天低声说道。
“啊?”美凤顾不得穿上外衣,径直开了门。
“想我没有,风儿?”乐天闪身进去,一下就搂住了美凤。
“你这天杀的,死哪去了,几天都不回来,人家担心死了。”美凤的声音充满了喜悦。
“一言难尽,自己去捉鬼差点被鬼捉了。”乐天胡诌道。
“哎呀,你身上好臭!”
美凤开了灯,看着脏兮兮的乐天,娇嗔道:“你倒底去哪了,鬼才信你的话。”
“先别说了,你去帮我打水,我先洗个澡,浑身难受死了,轻点,别惊动别人。”
趁美凤走开,乐天掏出装夜光珠的锦囊把它塞进了屋角的花瓶中。
舒舒服服洗完澡,乐天便迫不及待的和美凤上了床。
回来的感觉真好,乐天从心里发出这样的感叹。
软玉在怀,乐天来不及叙话,便提枪上阵,和美凤一番抵死****。
美凤满心欢喜,看乐天这猴急的样子,这几天肯定没有在外面沾腥,自己这几天的胡思乱想,顷刻间烟消云散,于是尽情享受着乐天带给她的一波又一波的****。
直到两人筋疲力尽,才安静了下来。
“这几天秦府有什么事吗?”乐天问道。
“大家除了担心你,也没什么大事,伯父还派人去清凉寺找过你,不过你再不回来,我可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有什么事?难道还怕我不回来?”
“前天爹派张伯带口信来了,爹生了重病,很是挂念我,要我马上回去,你又没有回来,我不放心,又担心爹的病,你说我的心情好受吗?”美凤偎依在乐天怀里,轻轻捶着他的胸膛。
“是不是梅园那个张伯?他走了吗?”
“就是他,相公死后,他一直守着梅园,他本是相公家的老家人,不过只有他来过重庆,所以爹委托他带信,叫我和他一起回去。他现在府上等着呢,我都不好意思拖了,为了你,在他的眼里我都成了一个不孝女了。既然你回来了,明天我们就一道回去吧,那把剑也一直没有消息,看来是与我们无缘了,不要也罢了。”
“张伯知道我们的事了吗?”
“知道了,我和李家已经解除了婚姻,没什么关系了,他心眼好,对你上次救我也很倾佩,也希望我能重新找到幸福。”
乐天想起白若轩偷梁换柱的歹毒阴谋,如果自己这一走,秦府的人如何应付?现在映月山庄被自己一闹,恐怕他们要提前行动了,估计他们还不知道自己与秦府的关系,也只有自己去保护秦府的人了,还有夜光珠的事也得给史雪萍回个话,龙行云受了重伤,白帮对青帮的吞并也会加速。美凤留在秦府只怕会受牵连,正好让她先回清远县。
“嗯,百善孝为先,应该马上回去看望老人家才是。”
于是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天早上,当乐天牵着美凤出现在大厅的时候,秦府的人都喜出望外。
吃早饭的时候,乐天告诉大家,自己去清凉寺守了一天,晚上的时候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一路追出寺外,却在草丛中失足跌到一个深坑里,摔晕了过去,两天后才醒过来,那坑太深,自己跳不上来,又等了两天有人经过,才救了他。
大家看他额头上青紫了一块,美凤又说他晚上回来时脏得象个乞丐,于是大家信以为真。
这个时候,乐天发现小诗媛不在,几天没见,怪想念这个可爱的小女孩。
钱碧莲告诉他,诗媛的外公外婆前天接她去玩了,今天下午应该回来。
然后张伯提及美凤回家的事。
乐天说道:“本来路途遥远,我应该陪美凤回去。不过神剑现在没有下落,我担心风水先生的预言,怕秦府有难,我还是先留在这里,待事情水落石出,我就回去。”
“啊,你不陪我回去了?”美凤失望的说道。
“凤儿,你要识大局,我会尽快查明此事,你今天就和张伯回去。”
秦名扬欣慰的说道:“乐天这份古道热肠着实让老夫倾佩,不过此事与乐天无关,如果乐天要回去,也是情理之中。”
乐天悄悄的向他使了一个眼色,秦名扬有点惊异,便没有再说了。
修文说道:“乐天你不知道,这几天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巡抚李大人两天前夜里突然暴毙身亡。”
“啊!”乐天一惊,“那李大人不是一直在支持秦府吗,他这一死——”
修文黯然的说道:“也不知秦府是不是真的在走霉运,李大人是我们秦府的靠山,他这突然一死,对秦府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本来督统大人也算公正,不过他的儿子要与花家联姻,到时他自然会偏向花家,爹在商会的位置恐怕会朝不保夕,这正合了日本人和花家的心意。”
“真的是暴毙身亡?”
“我们也怀疑其中有蹊跷,李大人和我们秦府的关系众所周知,私底下有些人早就不满,不过李大人贵为朝廷要员,重庆最高的行政官员,谁也不敢和他作对。怕就怕是日本人暗地里施了毒手,可是我们无凭无据,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那新任巡抚是谁?”
“还不知道,这么重要的职务估计是朝庭从京官中选任,最快也要一个多月吧。不管是谁都不可能达到象李大人那样对秦家推心置腹的交情。”秦名扬沉重的说道。
这时,赵子龙的爷爷赵伯来到厅里。
“老爷!”赵伯叫道:“听说美凤要回清远县,我也打算和她一块回去,现在子龙也死了,我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都送了几次,我这把老骨头也经不起折腾了,在外这么多年,我也累了,只想回到老家好好度过残生。”
秦名扬眼圈湿润,点点头,“唉,你跟我们秦家一辈子,最后落得个孤苦零丁,是我们秦家对不起你,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有你与他们作伴我们就更放心了。你赶紧收拾一下,中午过后就启程吧。”
吃完饭,秦名扬去了书房。
乐天叫美凤和张伯一起收拾行李,自己悄悄来到了书房。
秦名扬一见乐天进来,忙问道:“刚才你向我使眼色是什么意思?”
乐天说道:“这几天我并非去了清凉寺,而是去了映月山庄。”
“啊?映月山庄?”秦名扬大吃一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