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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九星


雨已经不下了。大雨过后的山林里气温降得很低,人呼吸都能吐出白气来,空气清新而阴冷。队长和乐天以及几个士兵紧紧靠拢在一起取暖。下面是行尸不断撞击铁门的“哐哐”声,在山谷中很清脆地回响。

队长哈着冷气,看着天空说:“今天晚上好像看不着月亮。”乐天笑骂:“废话,下雨天上哪看月亮去?”

队长继续望着天空说:“乐天,你是什么时候参军当兵的?”

乐天搓着双手:“很久很久以前了,那时候我还不认识我的师父呢。”

队长说:“刚才那个行术之人你认识?”

“在军营里,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是一起被军队开除的。”

队长笑了:“原来你没服完兵役,为什么开除?”

乐天冷冷地说:“盗墓。”

小乙突然口气变得非常慌张:“队长,乐天,你们快看。”他用手一指瞭望台的楼梯。在楼梯口处有一个巨大的阴影正逐渐显露出来,很明显是一个人正在通过楼梯走到平台上。队长吃惊地说:“乐天,门你没锁?怎么有人进来了?”乐天也纳闷呀,不可能啊。我明明记得大门已经给锁得紧紧的,还“咔嚓”一声呢。队长说:“严阵以待,张弓搭箭。”

所有的人都把武器拿在手里,几个弓箭手把弓拉得满满的,对准了楼梯口。

影子越来越大,一个黑色的斗篷从楼梯的转角处逐渐走了出来。斗篷上飘散着蜘蛛丝一样的白发,白发下是一张病恹恹的瘦脸。穿着黑色斗篷的瘦脸举着招魂幡一步一步走得特别艰难。

队长呼吸都停了,他声嘶力竭:“弓箭手准备,给我……”“射”字还没说出来呢,乐天急忙阻止:“不准射。”队长说:“那个就是行术之人。”乐天说:“我知道。我想他没有恶意,他是我的、我的朋友。”

黑斗篷慢慢地走出了楼梯,那瘦脸在风中显得特别无助。

乐天瞅着那脸,慢慢地走了过去,轻轻地说:“是不是九星?”

瘦脸伸出手:“是我,我的朋友。”

乐天低头一看,那哪是手,就是一个骷髅。一点肉都没有。外面的皮紧紧包着骨头,极为干涩。乐天握住他的手,眼泪差点没掉下来:“九星,你怎么搞成这样子了?”九星凄惨地笑笑:“我已经没有灵魂了。我比那行尸唯一强的地方,就是还能认识你这个老朋友。”

队长小心翼翼走了过来:“这人没事吧?”

乐天眼角已经渗出泪水:“九星,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九星苦笑着摇摇头,他慢慢地展开自己的斗篷,黑色的斗篷下那身体全是骷髅状,皮包着骨头,恍若一具干尸。他放下斗篷,说:“还记得那次盗墓吗?那个面具?”乐天点点头:“那个面具。”九星苦苦地说:“如果时间能倒流,我绝对不会再碰那玩意儿一下。那个面具能摄人魂魄,但一切都晚了,这应该就是命。”

他看了看昏沉沉的天空:“是那刘一道救了我。”乐天惊讶地说:“刘一道?翠绿山庄的刘一道?”九星看了看他:“你应该认识他,你们都是茅山派的。”乐天迟疑着说:“今天晚上,是他派你来杀我们的?”九星笑了:“不是他,还有谁?铜甲尸毒就是他植入的。”乐天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个结果,不怒反笑:“可怜我师父,还要找他这个可爱的师兄来帮忙,真是可笑至极,哈哈。”

九星说:“兄弟,我是不会杀你的。你们走吧。”他转过身,用手指指楼梯:“快走……”

队长和几个士兵一看,死里逃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回去以后多烧烧高香。几个人拿好兵器二话不说,准备走,生怕那九星变脸。乐天走了两步,停下来,看着九星坚定地说:“你跟我走。我们一起去对付刘一道,那人不是个好东西。你不要再当他徒弟。”

九星哈哈大笑:“好东西?坏东西?你说得对,我们都是东西,我们不是人,我们都是这个世界和魔鬼的玩物,我们都是他们的东西。我还可以告诉你,那刘一道准备用这里的行尸和僵尸镇里的僵尸来侵袭你们的城,他要杀光所有的人。”

乐天一把抓住他的手:“那你更应该帮助我。”

九星摇摇头:“我不能帮你,我把你们放了已经够意思了。你知道吗,我最后仅剩的一魂一魄就在那刘一道的手里。如果他知道了我背叛于他,我将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乐天坚定地说:“我帮你拿回在刘一道手中的魂魄。”

九星摇摇头:“你是根本斗不过他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九星笑着看看他:“老朋友,咱们多长时间没有并肩作战了?”

乐天也笑:“很久了。好像上一次那还是土堡子一战。”

两个人一起大笑,仿佛又回到了那血雨腥风的年代。九星说:“我好像记得你救了我一命。”乐天摇摇头:“别提了。”九星说:“你的箭法现在怎么样了?”乐天得意地笑笑:“百步穿杨而已。”

九星直直地看着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当冷冷的空气进入他的体内,九星不由自主地打个冷战。他说:“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乐天疑惑地看看他。九星继续说:“我的一魂一魄就封存在刘一道的招魂幡里。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我要你用箭射穿他的手臂,然后迅速拿回那幡。一旦他有所察觉,摇动招魂铃,一切就完了。”

乐天摇摇头:“我有更好的计划。我装作根本不知道他是谁,然后骗取他的信任,等有了机会,一刀下去砍断手臂,夺回招魂幡。”

九星沉声说:“刘一道这个人生性多疑。他看到你活着回去,必然起疑心。记住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队长看看天,哈着冷气说:“咱们快点走吧。现在离城这么远,就是到了黄瓜菜也凉了。”九星说:“我用移形转路法送你们走,很快就到。”

几个人到了楼梯口,队长命令小甲开锁。小甲瞅着外面不断游荡的行尸,吓得手直哆嗦,钥匙口插了三四遍还没捅进去。队长一把夺过钥匙:“你看你个窝囊样。”真要打开门的时候,队长也犹豫了,他看看乐天。乐天笑着点点头:“开吧,没问题。”

铁门“吱呀呀”地打开了。一股冷风穿门而过,风凄厉而血腥。

队长和几个士兵提心吊胆地站着不动。乐天第一个从门里走了出来,行尸像没看见他一样,照常摇晃着身子蹒跚地游荡。其他人看没什么,就大着胆子全出来。小乙开始吹牛马后炮,还教训小甲:“你看你那样,哪像个当兵的。不就是几个死尸吗。老子打小就在山里打狼,在死尸堆里睡觉。以后多跟哥哥学学。”小甲 “呸”了一声,“刚才就属你小子跑得最快,恨不得长八个脚,现在来能耐了。”

队长脸色一沉:“都什么时候了,还耍贫嘴!”两个人不敢言语了。

九星把大大的黑色斗篷给张开:“都进来。”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一看乐天第一个走进斗篷,都不再犹豫,钻进斗篷,紧紧地挨在一起。九星合上斗篷念念有词,霎时风沙四起。几个人都不见了。

将军木忽儿携一干人等,来到了城里一个废弃的院子。院子里是大块的空地,准备在这儿烧尸。刘一道看看东西都准备齐了,跟将军说:“大人,可以烧尸了。”将军厌恶地看着满地的尸体,吩咐一声:“点火。”

尸体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上面铺满了柴子油松。有人过去把火把给扔在上面,霎时火光四起,臭气熏天。

木忽儿看着大火,抹抹汗喃喃自语:“家门不幸呀,出此大祸。”对了,将军想起个事,他对刘一道说:“道长,一会儿还得烦劳道长给家父作作法,保他黄泉路上一路平安,给他挑个好点的阴宅。”

刘一道摸摸胡子:“这个没有问题。”

“另外,道长,还得烦劳你给我看看府邸的风水。我最近老是感觉浑身不自在,是不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刘一道点点头:“那也没问题。”他心说,你是该看看风水了,等一会儿我就让你家血流成河。

他回头看看小云:“丫头,你跟我来一下。”

小云走了过来:“师伯,有什么事?”

“我要招回你师父的元神,需要你的帮忙,你跟我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院子。刘一道看看四周没有人了,突然用手戳在小云腋下:“你给我躺这儿。”小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瘫在了地上。

刘一道从靴子里“噌”地把匕首拽出来,凶光四射:“丫头,今天你别怪我心狠。不杀你不行了。”小云一下愣住了,她惊恐地看着刘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