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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审讯室隔壁间


原本李浩天也不想惹事,更不想下辣手,只打算拦下他们取回老人的钱包和手机,没想到这几个小偷为了这点小钱竟然要人的性命,这个性质就不同了,小偷小摸升级为持刀行凶的歹徒了。你可以看不起我,也可以欺负我,甚至还可以出手教训我,但是你绝对不能威胁到我和我的亲人的生命,这是李浩天的底线。

对于想要自己这条命的人,李浩天都不打算让他有第二次报复的可能。

几把刀看似一齐攻来,但在李浩天的六识感知中,还是有快慢先后。直捅过来的匕首一般要当头砍来的西瓜刀要快一些,威胁也大一些。

李浩天眼里的煞气一闪而过,不但不后退,反而空手迎刀而上。只见他闪电般窜出,缠着外套的左手朝外一卷,“哐啷”的一声,高瘦小偷最先攻来的匕首被卷落地下,接着听到高瘦歹徒痛苦地嚎叫一声,抱着右臂,躬着身体,仰面倒出,撞倒了其他几个持刀歹徒,而高瘦歹徒则在地板上翻滚干嚎着。

原来,李浩天卷落其匕首的同时,也生生地扭断了其右臂,并顺势朝其腹部一个膝撞,没想到因为角度的原因撞到高瘦歹徒的****,这一下有得他受了。

那几个被高瘦歹徒撞得东倒西歪的歹徒露出惧色,他们没想到李浩天这么狠辣,知道就是有刀也难以伤到李浩天,再拖下去,巡警也就赶到了,到时想逃也逃不掉了,惧意顿生,也忘记了什么义气不义气了,看也没看倒地的高瘦同伙一眼,慌忙欲夺路而逃。

李浩天哪里会就这样放过这些持刀行凶的歹徒,于是朝门口一站,威风凛凛地堵着他们的去路。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这时,餐厅里有个女子大声喊,李浩天听得出是叶蕾的声音,她显然是担心那些持刀歹徒狗急跳墙而伤到了他,用警察来震慑歹徒。

其实,李浩天六识敏锐,虽然还没能达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五六个持着警棒的警察朝这边奔来,他怎么能不知道,看到警察已到了门口,知道没有自己的事了,于是闪到门口一旁,让开了路。

那几个民警一拥而入,当头那个警官目光威凛地扫视一下全场,大声喝道:“搞什么搞什么,好啊,你们这帮王八羔子,还动起刀子,统统给我抱头蹲下!”

那位警官转头朝李浩天审视地看了一眼,喝道:“看什么看,还有你!抱头蹲下!”

虽然自己一贯做事低调,做好事不留名,这一次自己见义勇为,勇抓小偷,也不希望得到警察的表扬和鼓励,可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勇斗歹徒,为江城市的社会治安做出贡献,却得到和歹徒一样的对待,这就是对他的尊严的污辱了,这是李浩天接受不了的,就是再进一次局子,他也要据理力争,为自己尊严而抗争。

李浩天无畏无惧,目光严肃地与那位警官对视着,争辩说:“警官同志,我不是小偷,也不是持刀行凶的歹徒,而是一个见义勇为,勇斗持刀歹徒的市民,那位被盗手机钱包的老太太,还有在场的顾客都可以为我作证,我又没有作奸犯科,危害社会安全,为什么要我抱头蹲下?我对你的处置有异议。”

“哼,你有没有作奸犯科,不是由你说了算,难道你想拒捕?把他铐了!”那警官寒着脸说。

警官的话一落,旁边的两位一手持着手铐一手握着警棒的协警立即扑了过来,并以擒拿的姿势欲将李浩天制服,可没想到当他们攀住李浩天的臂膀时,李浩天下意识条件反射地一晃双肩,那两位协警即被甩得站都站不稳,当场坐到在地,引来在场孩子们的一阵哄笑。

“你他妈的敢拒捕、袭警!练过几天三脚猫功夫吧,我再说一遍:抱头蹲下!再敢动一动,我他妈一枪就崩了你!”那位不问真相就下令铐李浩天的警官拔出手枪指着李浩天,喝骂道。

李浩天也是一身血性,想起连续这两天自己在江城的倒霉遭遇,先是正当防卫而被拘禁了一个晚上差点冻死在临时监押室,现在见义勇为又遭到这样的对待,又是手铐又是枪,这江城市的警察都这么霸道不讲理吗?顿时越想越是一肚子火气,忍无可忍,喷薄而出,目光凌厉地直视着那位警官,冷冷地说:“你有胆就开枪试一试!”

妈的,欺人太甚了!还让不让人活!豁出去了,临死也能把你的脖子拧断,拉个垫底。李浩天平日的理智和冷静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内心充斥着悲愤和暴戾,全身的力量骤然积聚在四肢,像个狂怒的豹子一样,蓄势扑出。

站在一旁的叶蕾心想:坏了,没枪的怎么斗得过有枪的,浩天到底年轻,不够冷静。

她在江城工作生活多年,老爸在江城做过父母官,对江城警方多少有些了解,也认识江城警方的一些领导,但这些一线的警员倒是不认识。

她和李浩天从服务站萍水相逢到江南大学凉亭巧遇,也就那么两次机会,可从短短的接触,凭她过人的智慧,她已经对李浩天的为人和性格有了大致的掌握,正直,有骨气,宁折不弯,敢作敢为,胸怀坦荡,有担当,在他身上,她看到了一丝父亲的影子,她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但她的父亲经过官场多年的磨砺,又多一些沉稳和变通。

这是一个有前途的青年,决不能让他因为遇到不公待遇而变成一个失去理智、愤世嫉俗、仇恨社会甚至走向极端的人。

叶蕾从那位警官的眼里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冷冷的杀意,心里一抖,如果现在没有人出来阻止,那位警官开枪是没有任何疑义的,而以李浩天的身手,这么近的距离,中枪之前他真的要拧断那位警官的脖子也并非没有可能,这可是一个叶蕾不愿意看到人间惨剧。

“浩天,你不能这样,你给我冷静下来!”连叶蕾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有一种力量驱使她冒着危险站了出来,一下子扑到两人中间,像一个大姐一样挡在自家不懂事的小弟身前,大声喝醒李浩天,同时了打破了僵局。

接着,只见她回身对那位警官露出一丝端庄而矜持的微笑,说:“对不起,警官同志,我这位表弟刚从岭西过来,不懂事,又过于冲动,冒犯了各位,请多多包涵,不就是配合警方办案吗?我做个担保人吧,我陪他跟你们回警局问话。”

“蕾姐,我……”李浩天被气蒙了,还要窜前与那警官争辩下去。

“你什么你,听姐的!”叶蕾一把死死地拉着李浩天的手,用身子顶着李浩天,俏目一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低声娇叱道。

还别说,李浩天这厮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对于自己尊敬的女人却是特别的怵,特别的硬不起来,看到叶蕾在关键时刻不顾生命危险,挺身相救,心里一柔,整个人当即像一个泄气的皮球。

而那个拔枪的警官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也知道只要自己就这么开枪杀了这个岭西来的小子,他这个警察恐怕也做到头了,搞不好还要把自己也弄进去,他拔枪很大程度是威慑,并不是开枪,一般犯罪分子面对着警察的枪都软趴下去,可没想到这个岭西小子竟敢挑战警察的忍耐力,说实在,自从拔出枪后,他就有些后悔,对方虽然有拒捕的嫌疑,也有一定的攻击性,但对方手上没有武器,赤手空拳,而且还是一个人,他们这边却有6个人,最主要的是他确实还没有了解情况,接到报警是有小偷在肯德基餐厅行窃,到了却发现是打架,还有人持有刀,小偷和好人在相貌上又没有特别的记号,于是他决定将打架的人全部带回去问话。正闹得不上不下的时候,有个女子站了出来说话,也让他找到了一个台阶。

“居然你表姐出面替你作担保,就放你一马,不上铐了,跟我们回去巡警大队问话,你放心,我们是依法办案,如果你没有作奸犯科,且真的是见义勇为,等我调查核实后,一定很快放你回去的,请你配合,否则……哼!”那个警官冷着脸说。

“警官同志,就是这位老太太被小偷盗走了钱包和手机,她可以为我表弟作证,对吗,老太太,我表弟冒着生命帮你拦下小偷,差点被小偷用刀捅伤了,他是好人,麻烦你帮忙做个人证。”叶蕾委婉地说。

那个警官点了点头,说:“可以,老太太,是报的警吧,麻烦你也一起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好吗?”

那位老太太一来自己的钱包和手机还没找回来,二来还是有良心的,整个餐厅上百号食客,还有这么多餐馆的工作人员,就李浩天这个年轻人敢挺身而出,她也很感激,于是爽快地答应随巡警一起回去做笔录。

听到老太太愿意作证,李浩天和叶蕾心里都松了一口气。李浩天心想:这个世界还是有正义感的好人存在的,看来自己冒死抓小偷还是值得的。

餐厅还算有些社会责任感,虽然因为担心小偷报复没人出面作证,但愿意调出视屏记录,配合警方办案。

但在场的其他食客就让人失望了,因为担心小偷报复,不想惹祸上身,都不愿出面作证。李浩天心里感到黯然的同时,也能理解,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人家也没有义务。

李浩天和叶蕾带着依依,那位善良的老太太带着孙子,上了警车,一同到了江城城北分局巡警大队。

自己没干坏事,所以李浩天很平静地接受了警方的询问,配合做好笔录。但叶蕾见的世面多,也多了一个心眼,担心城北分局巡警大队这帮人以拒捕袭警为由为难李浩天,于是她走到门外走廊给父亲当年在江城的一个手下打了一个电话,父亲这个手下现在也混到了市局副局长了,虽然城北分局不是他的辖区,但毕竟也是市局领导,只要他过问了,估计下面的人也没有胆子搞阳奉阴违的小动作。

果然,在审讯室的视频下,那位警官规规矩矩地问询了一番后,做了笔录。待李浩天看了笔录并签字和按了指印后,那位警官肃容问:“李浩天,你再好好想一想,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笔录越详尽越对你有利。”

李浩天不疑有他,回答说:“谢谢提醒,该说的我都说了,没什么要补充了。”

“还是再找个地方让你静一静,好好想一想吧,接下来我们还要审讯其他涉案人员,时间有的是,对过口供后,如果没什么出入,你就可以回家吧。”说着,他朝那两个在现场被李浩天甩得当众跌倒的协警扫了一眼,随后微微点了点头。

两个协警心领神会地把李浩天带到隔壁的房间再补充问话。一走进那间房子,李浩天发现这间房子光线不足,只有一张老虎凳,并没有什么视频监控设施。

有过第一次进局子的经历后,李浩天有些神经质,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心下一惊,但又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

正在纳闷之际,突然膝盖遭到狠狠一击,顿然意识到对方要在这间暗室报复自己……

且说那位警官是城北分局巡警大队的副大队长陈铁宇,当他正在审讯着一个小偷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他一看来电显示,心里咯噔了一下,是市局龚山副局长的电话。龚山副局长是市局党组成员,分管治安大队、国保大队、禁毒大队和城南分局以及宣传工作,是一个实权副局长。

“龚局长,你好,我是陈铁宇,请局长指示!”陈铁宇走到走廊外,神情一肃,大声说。

“呵呵,你这个陈副大呀,怎么说你好呢,什么局长嘛,要注意影响,咱们人民公安都是为人民干工作嘛。”龚山副局长爽朗地笑了笑,说。

“是,市局领导高屋建瓴,我们这些基层一线的民警坚决贯彻龚局长的指示!”陈铁宇说。

“呵呵,好了,铁宇啊,和你说个事,听说你们城北发生一起小偷持刀行凶的案子,我刚才了解了一下,这个案子涌现了一位见义勇为、勇斗歹徒的好青年,这个同志还是咱们老局长叶厚民的一个后辈,陪他一起去你们大队的那位女同志可是老局长的掌珠啊,你看一位外省的同志都能为咱们江城市的社会治安做出了贡献,思想境界很高嘛,铁宇啊,社会治安工作就是要紧紧依靠人民群众,特别是要依靠好这些治安积极分子,今年市局就是打算在抓好群防群治方面树立几个基层典型,我看你们城北分局巡警大队就不错嘛,希望你们要再接再厉!就这样,我还有一个会。”说到这里,龚山就挂了电话。

豆大汗珠在陈铁宇的脸上滚下来,脸色瞬间煞白,呆立了一阵子,随后又蓦然想起什么似的,飞快地奔向审讯室隔壁的暗室,抬脚踹开门,看到两个协警正用着电击警棒在抽打着李浩天,李浩天早已晕了过去了,于是又惊又怒地跳了起来,大声喝道:“住手,你们两个王八蛋竟敢刑讯逼供,想作死啊,公安部的三令五申你们都忘了吗?妈的,来人啊,都给我先抓了起来,我要立即向局长报告,该辞退的辞退,该法办的法办!”

“陈副大,这……你不是微微点了点头吗?我们只是按照你的暗示轻轻教训他一顿而已,冤枉啊,陈副大……”其中一个协警委屈地说。

“你妈隔壁,自己犯法还要拉上我,我什么时候让你去犯法了,我让你吃大粪你又不去吃,我踢死你们这两个王八蛋,要是再敢乱说话我扒了你们的皮,还竖在这儿干鸟呀,快多叫几个人将这小子送去医院,随他来的那女子要是问到,你就说……哎……你妈隔壁害死我了,先送人去救活吧,那女子交给我。”陈铁宇气急败坏地骂道。

待几个协警把李浩天抬上警车往医院开去后,陈铁宇点了一支烟,努力平静下来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才硬着头皮向接待室走去。

接待室里,叶蕾母女和老太太祖孙俩在等候着李浩天出来,老太太是想好好对李浩天说几句感谢的话。

看到陈铁宇走了进来,叶蕾急切地问:“陈副大队长,请问事情都弄清楚了吧,我表弟可以跟我们回去了吧。”

“是啊是啊,多好的小伙子啊,为了我的一点身外物差点把命都搭上,我现在都有些后悔了,要是小伙子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无法安心啊,公安同志啊,你一定不要为难这个小伙子啊,人家可是好心帮我啊。”那位老太太也说。

“咳咳,叶女士,老太太,你们放心,法网恢恢,犯法的人我们警方一定要依法惩处的,经过审讯,案子清楚了,李浩天同志是见义勇为的好市民,这个要表扬鼓励,社会就是要多一些这样敢于和坏分子作斗争的治安积极分子嘛,为了表示我们分局对见义勇为的行为的肯定和褒奖,我们分局决定联系宣传部门好好宣传李浩天同志的事迹,同时给岭西铁城市白川县委政法委通报他的事迹,当然分局也决定对李浩天同志给予一定的物质奖励,咳咳。”陈铁宇说。

“陈警官,这些我都不管,我只想问他现在在哪里,我可以带他回去了吗?”叶蕾早就听得不耐烦了,于是打断陈铁宇的话。

“咳咳,叶蕾女士,我代表我们巡警大队向你表示深深地歉意,由于我们的工作有漏洞,管理存在不足,我们新招用的协警素质良莠不齐,工作态度不够好,工作方法过于简单粗暴,导致在询问李浩天同志时工作出现一些偏差,李浩天身体出现一些不适,我们已经让人将他送往医院……”陈铁宇越说头越低,都不敢看着叶蕾等人。

叶蕾本是一个很有内涵、有素养的女子,一般不会轻易动怒,或者情绪一般不会显露脸上,显露在人前。但此刻,她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见她猛的站了起来,双手握拳,眼泪夺眶而出,暴走了几个来回,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久久说不出话来,直到女儿依依说:“妈妈,我们去医院看看李叔叔。”叶蕾才冷冷地说:“陈大警官,作为江城的普通市民,我对你们分局的工作极为不满意,我会向市局、市委政法委反映此事,这件事一定要有一个满意的说法。”

说着,扯起依依,怒气冲冲地走出巡警大队的大门。那位老太太也带着孙子跟了出来,她叫住叶蕾说:“作孽啊,害了这个小伙子了,姑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一定代我转给那个好心的小伙子,老婆子祝他好人一生平安。”说着,她从找回的钱包取出三张红牛塞到叶蕾手上,然后带着孙儿匆匆而去。

叶蕾本想婉拒,可老太太已经自行离去,于是只好收下。母女俩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急匆匆地直奔医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