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天苦笑了一下,蹲了下来,默默地捡起了音乐盒。
这是一个水晶球音乐盒,很结实,虽然欧阳飞凤甩得这么重,也没散架。
美丽的水晶球,赋予神话,代表纯洁,高尚,美好,梦幻。水晶球更可以代表完美无暇的爱情,也可代表幸运。水晶球,装载着生命中所有的回忆,面对水晶球许下自己的心愿,自己的心愿就一定会实现……
李浩天打开音乐盒,一首首优美而怀旧的旋律传来,歌曲来自童安格发行较早的一张唱片,嗓音很漂亮,《我曾经爱过》很动听,很怀旧,《星月》更是委婉动人,《努力就是希望》充满青春的朝气,整张专辑风格清新自然。
李浩天知道以现在欧阳飞凤的激动情绪,你无论是道歉,是解释,是哄骗,都难于让她平静下来,当然,如果就此像沈思泉一样甩门而去,那也是一种方式,但显然这是一种最愚蠢的方式,这样的结果是,误解更深,而且还可能因此结下怨恨,那不是李浩天所想看到的。首先,他不是一个能对女人狠起心肠的男人,他决定男人应当有绅士风度,应当尊重每一个爱过自己或者自己爱慕过的女人,尊重她们,设身处地的理解、体谅她们,这样也不会得罪她们,伤害她们,自然也不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甚至是无休无止的麻烦。一个女人的能量是不可预估的,一个心里充满怨恨和复仇情结的女人,她破坏力绝对是毁灭性的。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不是一个玩弄女性的男人,因为他对女人狠不起来。玩女人的男人,心一般都特别狠,他想甩掉一个女人时绝对不会看时间,也不会看地点,更不会拖泥带水,藕断丝连。但这样的绝情绝义是一种疯狂的冒险,不是毁灭对方,就是被对方毁灭。疯狂就是毁灭的前兆。上帝要想让谁灭亡,就先让谁疯狂。说的就是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
沈思泉的行为是疯狂的,无论是他强暴自己的妻子,还是事后甩门而去。这无异于引爆了欧阳飞凤心里积压大半辈子的怨恨这枚深水炸弹。她肯定会报复,她死之前,一定会拉着沈思泉做垫背。
这个女人是可悲的,也是可怜的。
欧阳飞凤现在需要的是宣泄,比如找个人迹罕至的山坡畅快淋漓地哭一场,或者在竞技赛场上与人厮杀一番,或者到高速公路上尽情体验一回速度的快乐和刺激,或者干脆找个威猛的男人淋漓尽致地肉搏一场。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平息她的暴躁、疯狂以及对一切的敌视。
李浩天拿着音乐盒,轻轻地走到欧阳飞凤身旁,将音乐盒轻轻地放到梳妆台上,柔声说:“这个水晶音乐盒代表的是一种完美无暇的情感,必定是真诚的、纯净的,它能让你快乐幸福过,说明你也是真诚的,希望它还能想过去一样在你寂寞时给你一种守候的充实和快乐。”
纯净怀旧的旋律,温柔而带有磁性的话语,让欧阳飞凤的心绪稍微平静了一些,她微微抬起头,带着几许迷茫的神情,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身边这个曾经拨动过她的心湖的男子,似乎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想看到天空的美丽,就得走出这片天空,既然这个院子给自己带来不快和抑郁,何不试试走出这个院子呢?我就有过这样的经历和感触,我不能改变生活,但我在努力改变自我,甚至在不断超越自我,我希望你也一样,相信我,跟我出去体验一回什么叫做自我突破!”李浩天盯着欧阳飞凤的眼睛,霸道说。
说着,他含着自信而真诚的微笑,主动地朝欧阳飞凤伸出一只手。
欧阳飞凤情绪暴走之后,接着是迷茫无助,她像个受伤的小姑娘充满戒备和惊慌的同时,又希望看到心目中的英雄出现,更像一个被黑暗吞没的溺水者希望抓到一根救命的水草。
欧阳飞凤迷茫地看着李浩天,看到了他那双黑白分明、自信真诚的眸子,像是有一种魔力在驱使着她,她站了起来,犹豫地伸出一只手,突然快速地握住李浩天的手腕,死死地握着,似乎生怕他马上放开一样,柔弱无力的身子也顺势靠了过来。
李浩天温柔地替她理了理飘乱的发丝和凌乱的衣衫,然后给她披上一件外套,扶着她走出了这个沉闷得令人心里发慌的东厢院。
路上,也没见到什么人。老夫人病在医院,即使见到了,也以为外孙少爷陪着夫人去医院探望老夫人。
到了停放在沈园大门的车旁,李浩天打开副驾驶室车门,扶着她坐了上去,然后启动车子,快速地离开了沈园。
车子无目的地开着,身后的一切渐渐远去,不一会儿就开上了跨江大桥,李浩天打开音响,一阵畅快淋漓的dj旋律荡漾而出,放下车窗玻璃,江风习习,沁人心窝,吹散欧阳飞凤的发丝,吹干了她的泪痕,也带走了她心里的抑郁和狂躁。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浊气,优雅地理了理飘乱的发丝,然后像个贪玩的小姑娘一样,扯下脖子上的丝巾,探出车窗随风飘舞,不时地发出畅快的欢笑声。
车子随后开上了往岭西方向的高速,车速飙升到180时速,动力和底盘还算不错的老普桑像是离弦的箭,又像在云中漫步一样不真实,那种超速度的快感和刺激,将欧阳飞凤的心时而抬到半空,时而沉到谷底,直到车子开到路边的一个森林公园门口时,她还沉浸在那种与死神无限接近的惊险刺激中。
下了车,李浩天牵着她的手,大步朝着郁郁苍苍的森林深处奔去,清新的空气,习习的山风,郁郁葱葱的灌木丛,不知名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那些生活的不如意,那些人生的挫折感,那些尘世间的恩恩怨怨,一切的一切,随风而去。
这片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此刻,只属于他和她。
欧阳飞凤本是运动员出身,双腿修长有力,像一只原野上奔跑的麋鹿,那是一种追逐原野的风,追逐着生命自由的奔跑,直至跑到一处断崖峭壁前才收住脚步,然后张口尽情地高喊了一阵子。
李浩天追上她时,恰好看到了一行清泪从她光洁细腻的脸颊滑落,她转过头,抿着嘴儿,含着泪花,说:“谢谢,谢谢,谢谢你的理解和陪伴。”
“来,给,给你一个胜利的拥抱,祝贺你走出了那片天空,重新找回真正的自我。”在这只有两个人的天地里,李浩天本来就是一个洒脱的人,他用会说话的眼神俏皮地挑逗了欧阳飞凤一下,然后朝着她夸张地长开双臂。
欧阳飞凤噙着泪花,深深地看着眼前伟岸挺拔的人儿,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人生初恋的感觉,她心里充满了柔情和感动,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咬了咬牙,带着几许羞意和甜蜜,猛然朝李浩天怀里扑了过来,双臂紧紧地搂着他那壮健的腰杆,高兴地,尽情地哭了出来,泪如泉涌,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衫。
“哭出来吧,尽情地宣泄出来,只要你需要,这个怀抱永远向你敞开。”李浩天柔情地抚着她那因为激动而抽动不已的背部,他觉得一个男人如果能让一个女人无邪无欲地靠在自己怀里,不论是哭,还是笑,都一样是一种成就感。
良久良久,欧阳飞凤才缓缓抬起头,清丽如玉的脸颊露出一丝甜蜜和妩媚,轻声说:“浩天,我没事了,咱们回去吧,天快黑了。”
“嗯,咱们快下山去,要不就要在山里过夜了,怕不怕?”李浩天大笑说。
“有你做伴,去哪里我都不怕。”欧阳飞凤目光熠熠地看着他,无比信任地说。
“哈哈,下山,饥肠辘辘了,今晚回去可以吃下一头猪。”李浩天大笑着,牵着欧阳飞凤的手儿,朝山下走去。
下山时,李浩天担心她身上有汗冻到,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裹住身子,毕竟是女人,刚才又尽情的飞跑了一段路,她的脚起了水泡,不得已,李浩天又背了她一程,让她做了一回娇弱的小女人,这对天生好强如男子的欧阳飞凤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把她感动得情愿一生为他付出。
车子开回到沈园大门的地坪时,欧阳飞凤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似乎有些依恋,随后恨恨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三口,含泪说:这是对他一别三年无音信的惩罚。
